“情敌啊?”他压低声音觉得好笑问贺回琛。“他也配?”贺回琛说完转了个身,却见他正对的玻璃窗因为夜色笼罩,所以显出几分像镜子的模样出来,竟是照得他们这里十分清晰。汤迟简身边的人俯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虽动作不变,却直直地盯着贺回琛,不知道是贺回琛的错觉还是怎么,汤迟简好似重重地长吁了一口气,眼神都有点隐隐的兴奋。贺回琛倏地捏紧了酒杯,转身把酒杯递给了苏衍,低头交代道,“舒盏的下落可能被汤迟简知道了,我得出去一趟,你把礼物给老爷子以后就出来找我。”然后不管苏衍说了,手插在兜里大步向外走。他一边低头联系蔡商成,一边往门口走去,却被突如其来撞到他身上的人挡着,完完全全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阻拦,偏要和贺回琛说上几句话。这边贺回琛一心挂念舒盏,实在没了耐性,对方却伸手要跟他握,贺回琛一把捏住了对方的手腕,手掌往内施力,痛得对方连连求饶。“下次再不长眼我拧了你的头”,贺回琛抛出几个字来,甩手走到门口的偏门。贺回琛见到舒盏,那颗心才算放下了。“这么快?”舒盏疑惑。“我怕丢了你”,贺回琛对蔡商成吩咐了几句,让他先送舒盏回去,脚步未停地走了。舒盏不懂他在搞什么,反正在这里无聊,打了个哈欠就收拾东西跟着蔡商成离开。贺回琛进门的时候谭老爷出来了,他放缓呼吸走到苏衍旁边,刚要喘口气,突然惊觉不对。他在和蔡商成说话时,对方非常肯定地告诉他,“不可能,这里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既然不会,汤迟简那番好像知道了舒盏下落的一系列举动……空城计!贺回琛低声骂了一句,环顾四周,确实没有找到汤迟简人,急急忙忙找苏衍借了车钥匙。然而已经来不及。舒盏被蔡商成送上车刚出发不过几分钟,车驶进山路后,一直淅沥的小雨骤然大了起来,大粒大粒掉在车的前窗,不太看得清路,这也就罢了,他们似乎一直被其他车夹着,怎么挪也不是。舒盏觉得不对,对司机说让他换条路,“你是贺回琛北区调过来的吧?”“是,抱歉,我不太熟悉这里。”他道,“没关系,我指挥。你看右边那个岔口,你往那里开,再慢些……不,不要打方向盘。”“舒先生,旁边的车一直挡着,这,这没法子啊……”舒盏闻言往后一看,何止是旁边的车,后边刚刚紧紧贴着的那辆根本没离开,他的身体替他做了应急措施,抓着两个座椅一跃跃到了副驾驶座,横跨了半个身子,“让开”,抓着方向盘自己兀自开了起来。司机的身材比较高大,穿着正装,和舒盏贴得很近,突然,一发子弹打在了他们左窗。这是贺回琛平时坐的,自然窗户做了极好的防护措施,但是仍然裂出网状的密集的分裂线来。舒盏冷静地吩咐司机道,“子弹拿得下来吗?给我看”。“是”,舒盏应接不暇看了一眼子弹,心里有了底,“贺回琛这车里有没有枪?”司机发着抖,“不……不知道”。“刀呢?”“在……在您右手边的暗格里!”“给我掏出来。”舒盏接过,抓在手上,看后视镜的动静,正有人从车窗伸出枪,那枪舒盏很熟悉,正是他去北门岛检查的那批,火力很足,于是用力一转方向盘,不忘吩咐,“马上挪到后座,待会我让你跑你就跳车,明白了吗?操,低头!”司机立马低头,一发子弹打过来,对准刚刚的洞,于是车窗被打出了一片空间出来。慌得六神无主,但面前的人十分冷静,声音也没有太多的起伏,动作漂亮,即使是躲枪的偏头都非常利落,耳环摇了摇闪出光来,司机跟着镇定下来,费力挪到了后座。司机再怎么样也知道这是贺回琛的心头肉,出声提醒“您一定要小……”舒盏厉声道,“趴下!”又是一声枪响!司机惊魂未定地往后看去,雨磅礴,根本看不清,然而舒盏清晰的听到在雨声中2的上膛声,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喊道“跳车!”电石火光间开了门,将刀抓紧了跳下车去!刚落到地,舒盏的脚踝剧烈地疼,怕是牵扯到了之前扭到的地方,他顾不上疼痛了,后边的脚步声随即跟来,舒盏情急还抓了一根杆子,他往前跑,却被后来的人开车追上,堵在他面前,从车上跳下来人。手中的杆子率先扔了出去,打在对方握着枪的手上,另一手被后头追上的人捉住,动弹不得,他腕间一动,刀直直地划过对方的手臂动脉,血液喷得他清醒了许多,另一人抓住他的手臂钳制住,舒盏索性将那块衣服狠厉撕下,抬脚大力地踹在对方的腹部上,这一脚用了多大力他知道,果然对方捂着肚子很痛苦地团成一团。这群人没有一个舒盏是认识的,这是一批汤迟简没有让舒盏了解过的人,他知道汤迟简有自己还没完全放松让舒盏知道的秘密,但没想过这批人是用在自己身上。不单单是弄他回来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汤迟简心里不痛快,又或者生气贺回琛的举动,而着恼怒自然在自己身上显示出来,否则简单一句“带他回来,别伤着他”就可,何必到了动自己买卖的枪的程度!这群人又是只在乎结果,根本不在乎过程,哪怕舒盏在此过程中受了很重的伤,不残也不死他们就可以交差。又是一枪,却是后头的人打来,舒盏条件反射闪过,却被右边的人刺了一刀,刚没反应过来,小臂几乎被打断骨头,他忍着剧痛,咬着牙跳起来就往旁边一捅,抢了对方的枪,准确地打准后头的人,瞟见旁边的车空空如也,刚要跳上去,被人握住脚,他硬生生地踩碎对方的手指关节处,将手中的刀一甩,那刀刺穿一簇簇的雨,扎在迎面要来的人的眉心中央。舒盏跳上车,看不清路,几乎撑不住了,用力咬着自己的舌头努力保持清醒,那车打着转终于冲到了正路上,手臂不住地流血,舒盏根本抬不起来,只见面前一辆车迅速地驶来停下,车内恍惚是贺回琛的影子,他才终觉安心了,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往前走去。他的安心来自贺回琛,这本没有道理,但是被身体的痛楚还有长久以来心里的郁积蹂躏欺凌至此,除了贺回琛,此刻舒盏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了。贺回琛见他浑身是血,如有削尖了的刺锥扎进心口里头,紧张得忘记呼吸,大力打开车门往前跑,揽住软绵绵地舒盏。“我……是我……我……”不是他的判断失误,就不会让舒盏遭罪至此。贺回琛悔不当初,手抖得厉害,抱着舒盏跟失了半条命一样,话都说不全。舒盏将手覆在贺回琛的手上后,再也受不住,昏了过去。苏衍听到了消息来的时候,贺回琛正对底下的人大发雷霆,当然,他以前也没少见。只是这次贺回琛的眼珠里血丝骇人,脸气的几乎扭曲,“废物!为什么不多安排人!啊?!他要是出了一点差错你们全部给我把命吊了都不够抵!滚滚滚!全部给老子滚出去!”见是苏衍,贺回琛好歹喘了口气,“你怎么来了。”“你知道是谁干的没?”苏衍问他。“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汤迟简那个玩意!“贺回琛一手叉在腰上,骂得嗓子都有点哑。苏衍却摇摇头,“不一定,命令可能是从他那头来的,但是他不见得会对舒盏这么狠”。“你想说什么?”“现场留有发射的子弹,所用的枪支根本不流通,汤家底下不是做枪火么,这枪十有八九是他们的货,自用了。”苏衍盯着贺回琛,“多大仇才能用上这种枪?就算他底下的人要阳奉阴违,能调得动这批货的也得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