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确实只是‘稍稍’,他依旧近乎刻板地压制住了自己的呼吸声。
以至于就算他面上,看上去呼吸急促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其实,在空气之中,荣简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感觉。
明明步光在她面前,虚弱无力,但同样生机勃勃地靠在床榻上,可房间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荣简把这样怪异的情绪往下压,这才举起了手里的粥碗给步光看。
虽是清汤寡水,但上面飘着的几片菜叶,那绿色也是喜人的。
荣简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搅动了一番手里的粥,转而道:
“你喝。”
她发现,即使之前步光告诉她,自己会读唇语。但是,在对方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别说读唇语,他似乎连逃跑都能忘记。
所以,荣简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意思浓缩起来变成三两个字不等,让步光能最快最简单地理解她的意思。
可这一次,荣简看着步光的眼神,看到对方的眼睛顺着她的话语,朝向了她手里的粥,但却没有半分要接过去的意思。
荣简停顿了几秒,试探着伸手,把粥放到了对方放在胸前,垂在那方的两手之间。
下一秒,幸亏荣简眼疾手快,才避免了对方没拿稳粥而直接倾倒的惨剧。
荣简下意识地皱眉,却能感觉到自己扶着的两只手中,对方颤抖的幅度明显加大。
小姑娘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快速地把粥放在一旁,一边又点亮了一根烛火,一边把对方两只手捧在手心里。
她这才发现,青年的两只手的手指,似乎都断了。
其中的小拇指更加可怕,呈现出了一种骨头外倾的模样。
荣简看着对方的两只手,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空白起来。
她毫无征兆地回想起,自己刚刚,因为觉得对方手实在太冷,由此想要把他一个一个指头搓暖。
那个时候,青年的颤抖明显加剧。
但是,荣简却以为对方是不习惯他人的接触,所以才……
荣简张了张嘴,看向那方的青年,对方的眼眸黑得吓人,仔细往里面瞧,却像什么都看不到一样。
她凝视着对方半晌,脑子快速地划过类似于‘疼吗?’‘谁做的?’这样的无效问题,一个一个被她否定之后,她才近乎固执地开口:
“你为什么要救我,步光,你认识我吗?”
她终于在短暂的失败后明白:
‘步光’是多么好的一把名剑,他被自己的主人驯服得已经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类的本能,对于疼痛,他明明还会害怕,却不会讨饶或者躲避,而对于自己咳出来的血污,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紧张自己的身体,而是害怕这些血污所造成的的麻烦,由此,才会紧张得如同陷入梦魇。
而现在,荣简甚至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没有发现对方的手指有问题,那青年可以直接熬到他十指俱废的那一天也不会开口说疼,而同时,要不是荣简为他检查身体,他的所有伤痛,都会被他默默咽下。
由此,女孩子的脑子从未有过地清晰,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了步光自见到她后所有的行为,得出了一个结论——
除了‘救下她’以外,对方没有任何出格于一个‘暗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