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一脚将那管事踹倒在地,只见李瑁来到那人面前,冷笑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在这十六王宅中撒野,莫非以为有了杨家罩着,这宫禁中便无法无天了不成?”那管事平日跟着郡王妃作威作福惯了,哪知道竟然有人不怕杨家,支吾着说:“我…”只听李瑁身后那人斥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带着人快滚,莫非要等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才肯认吗?”那管事一听,吓得连忙带人撤了。李瑁忙走到玉茗身边,问她可有受伤,见她摇摇头,才放下心来。等寿王府内外的守卫皆撤走,太子府那人才向李瑁施礼说:“太子殿下说今日一事对寿王多有得罪,他一定令广平王好好管教家眷,断不会在发生这等事。属下先行告退了。”李瑁点点头,也扶着玉茗进了府。她问起为何他会来的这般快,才知道是程光见府中卫兵被抽调,心知不好,忙派人去给李瑁送信,这才没有出大事。她抱歉的说:“我又惹事了,如今把杨家怕是彻底得罪了。”李瑁摇摇头,先问起她有没有受惊吓,然后才说道:“这件事你做的并不错,乃是他们太过欺人太甚。就算不招惹他们,也未必能躲得过去,反正早晚都有那么一天,既来之则安之。”她却仍放不下心来:“我担心珍珠会因此更受苦,她因了这孩子,在那王府中总归是不安全,可怜这孩子从小便要受这等折磨。”李瑁想了想说:“这件事太子也十分担忧,可他忌惮那郡王妃生母韩国夫人,不敢太多干预,只怕还要想个周全的法子才好。等广平王回来,我跟他商议下,定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玉茗点点头,不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她曾派人跟程光打听过,听说沈珍珠伤势已经渐渐好转,因太子出面,那郡王妃气的回了娘家,倒也没机会再折磨她,这才放下心来。几日后,李豫赶回长安,一回府便听说此事,忙跑来寿王府谢罪。他跪在殿内请求寿王妃夫妇原谅郡王妃不敬之罪,说已经训斥过她,并夺了她支配府中护卫的权力,那管事的也被打了一顿交由内侍省发落。李瑁并未让他起身,缓缓说道:“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乃是那郡王妃肆意妄为,可就算这桩婚事并非你所愿,她终究是你的郡王妃,若有一天闹出大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广平王听了,低头道:“十八叔教训的是,的确是我管教不严。”李瑁又说:“这本是你的家事,我也不该插手,可是那孩子却是无辜的,他也是太子的长孙,若是任由人这般欺负,太子的颜面何存?我知道你是想息事宁人,哪怕委屈了沈氏,只求府内安宁,可你不要忘了,你的母亲也非正室良娣,莫非要沈氏也要跟当年一般委曲求全不成?”广平王听了没有说话,沉默许久。玉茗见了于心不忍,便说道:“你不要怪叔父说的太过严厉,我看珍珠是个贤淑女子,才将适儿教育的这般懂事。说来也是我擅自做主将他带了回来才引出这么大麻烦,既然是你的家事,便由你决定,若是还想这般下去,以后你广平王府的事情我们便不再插手;若是你看她母子可怜,便将他们妥善安置。”只听广平王叹了口气说:“我如何不想看着他们母子好好在府中活着,可是父亲多次叫我不要得罪那郡王妃,只因他不想与杨家起冲突,无数次我都想将那郡王妃赶出府去,可是,却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玉茗让广平王先起身再说,她转身对李瑁说:“我看这件事还是要太子出面才好,毕竟再闹下去,对太子府也不利,不若这样,让沈氏带了适儿先去太子府住一段时日,一来避开郡王妃,二来在太子府中,好歹适儿也能有人照顾。”李瑁听了有些道理,又问广平王的意思,见他有些迟疑,知道是怕太子不愿,便说道:“这件事由我去跟太子说,你只管将郡王府的事安顿好,不要再出乱子。”广平王道了谢,便回府去了。玉茗待他走了,才说道:“终是委屈了珍珠。”李瑁安慰她:“放心吧,广平王的母亲也是妾室,想必他比谁都能理解,定会让人多加照顾。”几日之后,沈珍珠来寿王府道谢,玉茗才听说太子以小郡王已到识字年纪为由,将他接到太子府由太傅授业,沈珍珠作为生母一并过去陪伴,一切总算是风平浪静了。经过此事,她对玉茗心存感激,便常带了李适来探望她,两人脾气相投,难得在这宫禁内能做个伴,倒也不在乎那些辈分礼节。只是,玉茗看得出,偶尔她仍会黯然神伤,毕竟为人妾室却回不得府,还要寄人篱下在太子府,难免心思郁结。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的沈珍珠就是这么惨,大唐荣耀?不存在的,她唯一出名的便是生了一个当儿子的皇帝,广平王并不喜欢她,喜欢的的是独孤氏。而沈珍珠之所以在史书中记载颇多,乃是因为她孝顺的儿子登基后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也是令人唏嘘。这一日,宫内赏了些贡茶,玉茗独自在府中无聊,便邀了珍珠一起来饮茶。两人坐在屋中,因是酷暑时节,屋里放了些冰块去暑,连茶汤也是熬完放凉了加些碎冰端上来。珍珠喝了一口,笑道:“不愧是贡茶,竟然里面还带了些果香。”玉茗笑:“你倒是生了张巧嘴,这贡茶乃是跟随进贡给贵妃的荔枝而来,一路上便有人将荔枝与茶一起熏了,所以这茶汤也带了些荔枝味儿。”珍珠听了大感惊奇:“我只听说贵妃喜食荔枝,却不知那果子长得什么模样,不过,能沾了王妃的光喝一口荔枝茶,也算是了了心愿。”玉茗想了想,说道:“上次那运荔枝的船来时,宫里倒是赏赐了那么一小碟来,我尝了两个,却是因为有孕吐了个干净,寿王当时还笑我浪费了千金难买的东西。”说完两人皆是咯咯笑起来,正笑着,却听又婢子来报,说是程光来报信,说今日寿王跟太子去赴宴,派他来禀告王妃一声,晚上不回来用膳了。珍珠听到广平王府,脸色便有些黯然。玉茗见了,知道她虽是不得已去了太子府避祸,轻易见不到广平王,便想着说些别的让她开心,笑道:“你可知道这程光是谁?”珍珠想了想说:“似乎郡王府中的兵曹便是叫这个名字。”玉茗点点头:“上次你受伤那次,我便是托了他将伤药带给你,正好这一次便谢一谢他罢。”说完,她让婢子将程光传进来。程光进屋后,恭敬给玉茗行了礼,他看到沈珍珠,先是一愣,便低着头喊了声:“沈夫人。”沈珍珠听玉茗方才那番话,才知道上次是他帮忙将药给了身边婢子,也多亏了有那御药,她身上的伤才没有结疤,于是微微一低头道:“多谢程兵曹上次送药。”“沈夫人客气,我不过是按照王妃嘱托办事罢了。”玉茗摆摆手:“上次郡王妃让人围了寿王府,不也是你去给寿王报的信?这谢你受之无愧,便接了吧。”“是。”程光是个老实人,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他这副刻板的模样,看在玉茗眼中,噗嗤一声笑出来,珍珠看着她,再看看程光,就明白她笑什么,也跟着笑起来,唯有程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待两人笑完了,玉茗才问道:“最近广平王府可还好?”程光想了一想回道:“因郡王妃有孕,近日天热回了崔府未归,郡王因公事极少回府,所以府内最近倒是安生。”“这就好。”玉茗又问:“今为何太子和寿王去赴宴,却是让你这广平王府的人来报信?”程光答:“乃是因左威卫录事参军独孤颖得了坛好酒,邀请太子殿下去家中,寿王殿下与广平王殿下还有几位皇子皆在,便一同去了独孤府上,于是派我来跟寿王妃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