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碧悠一一记住。
姜映梨出来后,就看到朱寿泉一脸惊喜地从走廊另外一侧跑了过来,显然也是得知了妻子苏醒的消息,特地赶来看望的。
她也不打扰人家夫妻相聚,从另一侧游廊转出。
秋初宜是直到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彻底恢复周全,看到抱来的白白嫩嫩的孩子,以及丈夫深情的眼神,她倍感满足,刚要说话,孩子就开始拱动被褥,很快就发出嗷嗷的哭声。
秋初宜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朱寿泉已经有了经验,连忙抱起孩子道,“是饿了。”
“奶娘说这小子是个健康有劲儿的,每日里都得吃好几回奶,想来以后是个性子爽利的。”
秋初宜闻声轻笑,“那敢情好。那你且带去给奶娘,莫要叫他给饿着了。可起了名字?”
“还未曾起大名,娘说他多灾多难,就娶了个难儿的贱命先养着,也好骗骗那勾魂使者,叫难儿能安心长大。”朱寿泉回道,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看向妻子,“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秋初宜的笑容微微一滞,淡淡道,“娘说的话有理。”
碧悠撇了撇嘴,催促道,“少爷,你赶紧把小少爷抱去奶娘处吧!小姐才醒来,身体还不舒服,还得先歇息片刻。”
朱寿泉恋恋不舍地应了声,看了眼脸色惨白的秋初宜,“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待得把人赶走,碧悠边给秋初宜捻着被褥,边忍不住抱怨,“夫人早早把奶娘拘在她屋里,说是您需得养伤,不好叫小少爷打扰您修养。”
“明眼人谁不明白她的盘算,就是看少爷跟您亲近,怕都被您笼络走了,想把小少爷攥在手里。”
她抿唇不悦道,“昨儿个说到剖腹,她第一个想的就是小少爷,根本不管您的死活。也亏得那姜大夫不是个庸医,是个医术高明的疡医,不然……”
说到这,她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直落,“奴婢就怕见不到小姐了。而且,小姐您金尊玉贵的,何曾吃过这些苦,如今为了生小少爷,肚子上都落下了这般难看的疤,往后可怎么办才好!”
她自小跟在秋初宜身边为奴,说是主仆,其实比之亲姐妹还要亲昵几分。
秋初宜略略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她的脸,“傻碧悠,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再说,这生孩子从来都没有顺顺当当的,何况我还有着那病……如今能母子平安,已是三生有幸。”
“至于娘那边……她那脾性咱们也不是头回知道,我当初入门,她既喜又惧,想来是怕我真没了,爹娘会怪罪她。但真到了那抉择时,又恐朱家血脉有闪失,这也是人之常情。”
“小姐……”碧悠为她不值。
“好在夫君还是站在我这边的,爹也算是通透明理。”秋初宜笑了笑,“如今我又有了孩子傍身,身后也有我爹娘撑腰,她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这些秋初宜比碧悠看得更清楚,她并不在意朱夫人这些小手段。
“至于这疤……”她摇了摇头,“我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哪里还在意这些皮相。”
虽然才过了短短一日,但她依旧能回忆起当时朦胧的意识里的痛苦和绝望。她以为自己会死去,所以她拼了命想保下孩子,可饶是如此,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那时她以为自己和孩子都会一起离去,听着耳边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议论声,她很是绝望。
不管如何,身为母亲的她,哪怕是死,也是盼望孩子能活下来。
所以对于碧悠所言的,当时朱夫人当机立断选了孩子,她也不觉得痛恨。
却没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醒来后她和孩子竟都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想到这,她又好奇道,“怎生没见到救我的那位大夫?”
“先前您意识没恢复,姜大夫来看过,见您没事,就说等明日再来。”碧悠边说边取了湿润的帕子,小心地擦拭着她干裂起皮的唇角。
秋初宜想了想,说道:“救命之恩,本当涌泉相报。你且去开了我的箱笼,取些珍贵药材和布帛,并一些银子过去,好生谢谢这位姜大夫。”
她的嫁妆极其丰厚,故而这些走自己的私库,并不在意朱家其他人的想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