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侯呢?这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去了?”宁老太太顺了口气,咬牙切齿问道。
萧疏隐:“……老国舅爷新年宴上吃醉了酒,唐突了东宫太后身边的女官。”
“天颜盛怒,亏得西宫太后求情,只被削了爵位,从侯爵降为子爵,如今已被收回食邑。”
“至于那女官,”他飞快觑了眼宁老太太的脸色,小声道:“也被赐给国舅爷做了妾。”
宁老太太:“……”
她咬紧牙关,唇齿间都是血腥之气。
就在以为她要破口大骂之时,只听她冷笑一声,
“一群器小易盈,斗筲之徒。”
萧疏隐垂眉不语。
宁老太太能骂皇室,骂前国丈承恩公,骂前国舅怀恩侯,但哪怕是千里之外,他也是不能附和的。
宁老太太骂了几句,忽然浑身失了气力,跌坐回椅子。
姜映梨看她仿佛一时间老了十岁,连背都佝偻了,这副模样令她惊愕之时,脑海里飞快窜过一抹灵光。
还没细想,就听宁老太太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阿梨,去给我倒杯茶水来。”
骤然被一打岔,那灵光就消散无踪。
姜映梨回神,应声颔首,转身出去。
萧疏隐觑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嘟囔:“您是真心疼她。”
怕他们所聊之事叫她听见,惹来麻烦,还特地支开人。
先前也是,恐他对她不利,故意领在身边,叫他见了不敢乱动。
宁老太太这回没开骂,而是喃喃道:“我从前疼过很多人,最后救我的却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萧疏隐闭嘴垂眸,半晌,他低声道:“……您受苦了。可要我转达怀恩子爵?若是见到您,他定然是开怀的。”
“我见他作甚。”宁老太太冷笑,“听他哭丧吗?”
她闭了闭眼,“你此次绕道而来,告知我消息,我很感激。”
“不敢。”萧疏隐垂首,“承您之恩,理所应当。”
“当年若非您,我爹通敌叛国,遭人攻讦,安襄公府只是降为侯爵,还保住了府中上下四百余口人,已是大幸大恩。”
仿佛是想起了从前,宁老太太的面色好看了许多,“七年前,你以十六稚岁继承侯爵之位,如今已成朝中新贵……若是怀恩那孽障有你们一半坚毅果决,我也不至于……”
说到这,她神色又沉寂了下来,沉默片刻,才突兀开口:“你这次仅仅是为了接景王回朝?”
见萧疏隐抿唇未语,她摆了摆手,“算了,我而今只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太婆,还是莫要耽搁你的差事。”
“您言重了。”萧疏隐停顿了下,呼了口冷气,慢慢道:“景王护持六皇子,圣上那口邪火没卸掉,自是少不得招景王入京。”
“年底狄戎大雪,死了不少牛羊,狄戎无粮食,自少不得骚乱。”
宁老太太秒懂:“狄戎边关起战事了?那不应当是崔岸雪固守吗?他崔家虽不似谢家根深叶茂,一呼百应,但一门忠烈,只余他一人,深得先帝简心。”
萧疏隐表情古怪,半晌,艰难回道:“……去年圣上召崔将军回京叙职,崔将军中途遇袭失踪,边境便换上了秋家儿郎。眼下开战边关节节败退,已是失了两城,军心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