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局面,李玉珠就坐立难安,“不行,我明日去城里一趟。”
她责备地看向儿子,“阿隽你也是,你是读书人,便是再如何,别人的家里人找上门来时,你好歹也能帮着应付一二,怎生就这般回来了!”
沈隽意低垂着眉,还不曾回话,倒是宁老太太说了句公道话:“那院子里既住着寡妇,如今又添了个保胎的妇人,那什么黑豚好歹能当成半个大人看待。”
“寡妇门前本来是非就多,阿隽留在那里自是不合适。”
她扬眉道,“阿珠妹子你也别浑操心,阿梨是个心里有主意的。旁人是轻易欺辱不来她的,现在最重要是那孩子保不保得住!”
李玉珠闻言,只能暂且放下心底的隐忧,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东西上。
“这些是?”
“师娘送的。”沈隽意言简意赅地解释。
李玉珠皱眉:“自是咱们当学生的送给师长,怎生还……”
“长者赐,不能辞。”宁老太太截断李玉珠的话语,“想来,你老师师娘都对你挺满意的。”
她打量着沈隽意,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确实是一表人才,又才学不浅,的确博长者欢喜。
沈隽意垂眸,“老师师娘,都是极和善之人。”
“噗嗤。”宁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一声,见众人望来,她勉强摆摆手,“没事,就是有些风寒了。那这些东西就收起来吧,我瞧着里面有不少荤食,够咱们吃喝一段时间了。”
虽然姜映梨经常赚了钱会往家里塞一些家用,但李玉珠实是穷怕了,又惦记着要还胡掌柜的钱,基本是能克扣吃食就克扣,她这些年也是这般过来的。
就是苦了宁老太太。
也就过年这几日能多吃些荤腥。
至少从前,她从不觉得荤腥竟然这般的好吃喷香的。
李玉珠点头,心底却依旧是惴惴不安。
……
金嫂子给人擦洗干净,又给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把脏污的血水倒在角落,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姜映梨从金嫂子嘴里得知,那姑娘姓罗。
姜映梨留在柳城,金嫂子自是求之不得的,她边挽起衣袖去做饭,边道:“东家,刚好大黑豚带了一条鱼回来,刚好给您尝尝我的手艺。”
“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之前金嫂子想感激姜映梨,留过她几次吃饭,都因事被拒绝了。
此时得了机会,金嫂子自是铆足劲儿想给展现展现自己的能力的。
“东家且看顾着罗姑娘,我先出去了。”金嫂子给屋里的火盆子里又添了炭火,便拉着金小光离开了。
虽然金嫂子打扫了一番,但屋子里还有浓郁得挥散不去的血腥气,姜映梨略开了个小窗,冷风呼啸闯入,冰雪的冷香很快就卷走了部分铁锈气。
姜映梨注意到大黑豚蹲在墙角的水缸处,金嫂子走出去,恰好看到他,便快步走了过去。
“大黑豚,你怎生在这里?外头冷,仔细冻病了去。你身上的衣裳沾脏了,且去换身新的,小光,给你大黑哥哥拿件干净的外裳来。”
她边说,边去拉地上的大黑豚,“莫要蹲在地上玩鱼了,听话,这是咱们晚上要吃的,仔细又弄湿了衣袖。”
没成想,随着大黑豚的挪动,金嫂子才发现,他根本不是去捉弄鱼的,他怀里还抱着半枝梅花。
之所以说是半枝,是因为满枝的梅花已然落了一半,余下还残余的是粉嫩嫩的花骨朵儿。
金嫂子惊讶,“你这是……”
大黑豚沮丧道:“娘你上回不是羡慕王婶子家有梅花树吗?这次,我求了王婶许久,还多了她两文钱鱼钱,她才愿意送我一枝,结果都被我弄坏了……”
他鼓起腮帮子,抬起头,“但我听说,树要浇水,那梅花喝了水,是不是又会开花了?”
金嫂子怔愣,“你——”
一时,她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之前不过是去王婶家买鱼,瞧见她那有一株歪脖子梅花树开着粉白粉白的花骨朵儿,说过几句欣羡喜欢的话。
不曾想,大黑豚竟然都记在了心里,还特地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