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听说某街某巷,深藏了一间专门做月饼的作坊!
不管什么人,只要被月饼老板选上,在月饼作坊做了工,所有的月饼都随吃。
从春天到夏,再至秋,沈恩衣对城里所有的美好想象,全都是关于那黄橙橙喷香月饼的。
会有什么口味呢?
一定有冰糖,果仁,蛋黄,提子干,饼子放手上,热热的,乎乎烫手,但不至于把手心烫坏。
沈恩衣太喜欢饼,太向往城市。
但城市也有不好的时候,沈梁山经常说:“城市吗?有什么好,柴米油盐,样样都用钱。”
他话外之音是,乡下好,乡间的山,乡间的水,乡间的美味,种了田,耕了地,人们没钱也照样吃得饱食得乐。
“没钱,住城里试试。”
萧鹤说:“恩衣,你小姨呀,有时候她也和你姨父吵的,你姨父,生了病,那病禁烟禁酒,可你姨父不听劝,依然喝。”
“酒是我妈送的,我想倒就倒!”小姨两手插腰,用力一抽,几十斤高粱造,几十斤红薯烧,一并入了下水道。
“真可惜。”沈梁山说。
冬天,小姨父去二姨娘家,二姨娘知道他咳嗽,特地温了姜糖蜂蜜茶给他。
那已经是沈恩衣上初中后,二姨给她的小姨父熬姜糖蜂蜜茶,小姨父则给全家人剥他带去的桔子,一家人十几口,吃着火锅,烤着炉子,其乐无比。
“父在子不留胡须。”沈梁山之口头禅。
可小姨父留有胡须的,他平头,留须,八子胡,端庄脸,和颜悦色,带着温暖的笑容,并且戴着十分学问的眼镜。
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公举,小姨做了手术,千难万难才得来。
公举取名木。
网名:到木不木。
公举年幼丧父,小姨父在二姨家给沈恩衣她们剥桔子后不久,再听到他,却是二姨面色凝重,心口酸痛,吐字艰难,说:“小恩衣,我们家小姨父不在了,你向班主任请个假,今晚不去晚课,来守家,我和你二姨爹,我们都去城里小姨父家吃酒。”
年纪轻轻,英年早逝,小姨父得了公举后不过几年,便哄然病逝于城里医院。
他似永远的定格在一个沈恩衣走不到尽头漆黑的夜。
小姨父去世后,沈恩衣梦见过他的,他来了沈恩衣的梦,只是来她的梦。
在沈恩衣的梦里,依旧是伤心的永别,无尽的神伤,无边黑暗,沈恩衣跑呀,跑呀,身怕一不小心,每一个相逢都成永恒。
在她的梦里,依然不见她的小姨父。
梦中,一间大大的医院,沈恩衣去那找呀找,为什么去?她不知道!
“你好,请问一下,你见过我的小姨父吗?”
“什么名字?”
名字,好像也不知!沈恩衣摇头!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世界。
突然,有个声音在喊:“沈恩衣,你家小姨父,他在家,在家呢!”
于是,沈恩衣回家。她回那个城里小姨父的家。
可梦里小姨父的家真的好大,花鸟虫鱼,亭台楼阁。
“小姨父!小姨父!”沈恩衣边走边喊。
“嘘,别叫!”一个佣人拉住沈恩衣:“他回来啦,在楼上,我熬了粥,准备端去给他吃。”
“我来!”沈恩衣客气的接过粥。
“谢谢你哦恩,你真是个好姑娘。”
沈恩衣听了心情愉悦,心想:“我真的是个好姑娘吗?怎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叫恩,我怎么却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这里真是小姨父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