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你也该醒醒了。”善玉成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当年他与他哥哥的事情确实是怪他,他们两人一起去的,结果却只有他活了下来,打那时候起他便一直觉得死掉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他哥哥,即使到了如今善玉成也是这么觉得。她疯了后对他又打又骂他也认了,因为他也觉得那是他应得的。他父亲善浩曾经找他说过,想把她关起来,他拒绝了。因为他知道那件事情对善家每一个人都造成了影响,只是他父亲他爷爷接受了,而他娘却无法接受。他知道她心里难受,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陪着她疯疯癫癫陪着她四处祈福,既是为了让她好受些也是为了让自己赎罪。但是这么多年下来,那他对她的那份愧疚与自责早已经被她磨灭,如今剩下的只有同情。如果他死了能让他哥哥活过来,他不会犹豫,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善玉成看着那似乎被他吓到的人,他缓缓吐气,那平淡毫无起伏的语调配上森冷表情的俊美脸孔,在恍惚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决绝,“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也不活了。”话说完,善玉成不等她在开口,便转身走了。听了善玉成这话,看着善玉成转身离开的背影,那善夫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凳子上。她望着面前敞开的窗口,看向窗外散落在屋顶瓦片上的阳光,整个人都仿佛没有了灵魂。初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开了门离去的上一层,想了想之后,他悄悄地转身向着楼下跑了去!这善夫人虽然对他极好,但是却总让他觉得不舒服,看着她如今这模样心里同情归同情可是却有几分害怕。初五跑了,原本在床边逗弄着笼子中小青蛙的善天泽看了看背对着他失魂落魄的那善夫人,又看了看敞开的房门,下一刻他低下头去又开始逗弄起了他笼子中的青蛙。屋外阳光大作,街上的行人也因为这阳光而稀少了许多,晒着太阳的那些小贩有些困倦,一个个都打着哈欠。初五快步追上他们家少爷,看到背影后他远远的叫了好几声,善玉成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一直向前走去。初五未多想,只是加快了脚步直接跑到了他们家少爷面前,他本想与善玉成说些话结果跑到善玉成面前这一看之下,他却吓了一跳。善玉成此刻已没了之前在客栈中时的强势,他那本该弥漫着温柔的琥珀色眸子中空空荡荡的,看着善玉成这样,初五瞬间僵硬了脚桎梏住了心脏。“少爷……”初五喃喃,手脚冰凉的他站在原地,看着善玉成就这样从他身旁走过。善玉成又向前走了两三步后好像才听见他的叫声,他停下脚步来张望,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初五后他问道:“你怎么来了?”此时,善玉成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眉目间没有丝毫刚刚的空洞。“……我想跟着少爷你。”初五小跑着跟上,看着善玉成的眼里尽是不安。善玉成闻言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之后他又突地停下脚步回头打量着初五。初五本就心里发毛,被他这样一看顿时手心冒汗,“怎么了?”“你做过店小二吗?”善玉成审视了初五半天之后问道。“店小二?”初五茫然。“嗯。”善玉成点头,他与初五说了白莫儒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以前少做,你若要留下来可以教教我……”初五看着面前正神情认真微皱着眉头的善玉成,他眉间哪里还有刚刚的空荡与骇人,那瞬间初五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太阳晒得昏了头,所以才出现了那样的幻觉。003两人一前一后的往白家那小院子走着,路上走着走着初五注意力便被旁边一人吸引了去。有个人与他们走了一路,是个头发花白打着伞的妇人。这大中午的街道上除了他们两人就再没几个人,这人却与他们走了一路,初五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之下他是越看却是越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他想了半天后才想起来,“这不是那王家嫂子吗?怎么,你要去白家那小院儿?”一旁暗自懊恼着的善玉成听了这话,两只眼中瞬间多了几分戒备,他回头看向旁边与他们走了一路的那妇人,认出人后眼神都冷了。善玉成虽然知道这王家嫂子如今是在给白学名说亲,可他就总是不喜欢她,不想让她与白莫儒也见着了。善玉成这俊俏的模样本就令人难忘,那王家嫂子早在街头那边就已经认出了他们俩,只是一直没上前打招呼,如今既然已经搭上话自然忍不住多说两句,“又是你们俩,你们俩是那白家的亲戚?”之前她去白家大院的时候就曾经在白家大院见过这两个人,如今白莫儒他们般出来住了这两人还在,其中的关系自然十分令人好奇。听了那王家嫂子的话,初五有些犹豫地回头看向自己家少爷,那善玉成脸色却是在慢慢变红。他瞪了那王家嫂子片刻后,最后竟红着脸仰着头无声地扭头走了。那王家嫂子也是觉得奇怪,不过也没与善玉成计较,进了白家的院子后她便径直去找刘如去了。那王家嫂子来,自然是带着好消息来的。她这次来,还带了一张画像来的,画像上是一个长相清秀眉间带着几分温柔的姑娘。这姑娘看画像比之前的叶儿姑娘要年长些,身形也要高大些,看着倒是挺修长,颇有几分气质。“这姑娘年纪也要比那叶儿大点,如今已经二十了,是住在镇子外山头的一个猎户家的姑娘。”王家嫂子展开画像与刘如看。刘如听了她最后这话,神色间便开始有些犹豫了,她在心里到底还是想着能给找个镇上的最好。他们这镇子附近的情况她知道,山里头些的偏僻的地方,好些人家饭都吃不上三顿饭。“你先听我说完,姑娘我看着是挺不错的。”王家嫂子又道,“这姑娘家里头的人原先说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据说她爷爷早些时候还是个人物,不过后来他腿脚受了些伤便退下来了,最后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去了山里隐居。”听了这话,刘如脸色刚刚缓和了几分又有些愁了起来,这太好的他们怕也攀不上。刘如不贪心,她也不求多好,就想要个门当户对普普通通的姑娘家。“她爷爷那代倒是风光,不过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就渐渐的不行了,她娘去世的早,父亲在山中做猎户早年也死了。山里就剩下她爷爷和她几个哥哥与她,她爷爷前两三年也过世了,所以小姑娘守着耽误了两年没成亲。”“她几个哥哥如今都已经成了亲,住在这附近几个镇子上,她本来也是要跟着她哥哥来镇上的,不过小姑娘家住习惯了山里,所以来住了一年后又回去了。”那王家嫂子说完大概的情况,又笑盈盈地说道:“这小姑娘人不错,我特意去山里问了问,山里的那些猎户都说她好,如果不是因为她爷爷前两三年去世了守丧期间不好说亲,怕是早就已经说给人家了。”刘如这一席话听下来,心中也多了几分欢喜,又连忙拿过桌上那画仔细看了看,然后这才说道:“那行,晚上我拿了画给名儿看看,看他怎么说。”得了刘如的承诺,王家嫂子又赶紧叮嘱道:“这次你们可得下心些,可别再错过了。姑娘可好了,她爷爷去世前几年都是她一个人在山里头帮着照顾的,可孝顺了,而且还学了些写字画画,比得上镇上的那些大家的小姐了。”刘如听了王家嫂子这话也是连忙应好,之前那一次她都给搞怕了,如今自然不敢再来一次。白莫儒本来在屋里琢磨着自己的事情,见到王家嫂子来了也往客厅里走去,一旁的善玉成见了盯贼似的连忙跟着进了客厅,然后自个儿搬了凳子紧挨着白莫儒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