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音轻轻咳了咳,意味深长地瞄了蒋济舟一眼,小声道:“现在表嫂不用羡慕了,大表哥对你肯定比对我们还好,就说他那胡子,我嫌弃了好几遍他都不肯刮掉,整天自鸣得意,结果表嫂说一声他就老老实实剃掉了……”林萱顿时红了脸,羞答答看看丈夫,低下了头。蒋济舟笑着告诫小表妹,“那是你表嫂御夫有方,澜音有空多陪你表嫂坐坐,跟她学学,别总想着出去玩,听说你昨日还学骑马了?”“要你管,脸皮都快比城墙厚了!”没听说哪个丈夫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夸妻子御夫有方的,谢澜音听着都替表哥难为情。孩子们没大没小妙语连珠,李氏看着羞得低下头的儿媳妇,心中宽慰,忘了次子婚事不成的失望。事情说开了,长辈们不再费心,谢澜桥继续跟着蒋行舟逛铺子,谢澜音则继续随蒋怀舟学骑马,她是个没耐性的人,练女红坐不上两刻钟就要出去走走,现在对骑马有兴趣,学着就快了,两日过后,她“不行,你根本不会用,买来挂在身上反而危险。”蒋氏立即反对道,见女儿嘟起嘴,她笑了,“算了,你想买就买,出发前把剑拿出来就行,反正你就是图个好看,有剑鞘在,没人知道里面是空的,而且挂在身上还轻巧些。”谢澜音买剑确实是图好看的,听母亲这样解释,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主要就是这两样,另外陆迟不是陪我去吗,我也想送他一柄剑,正好今日是他生辰。”蒋氏点点头,陆迟的生辰她也记得,现在的陆迟于女儿就好比陆遥于她,是近似兄妹的感情,所以也没有多想,估摸了一番价钱,让玉盏去取五百两银票,正色嘱咐女儿,“不许乱花,回来我跟你对账。”刀剑这种东西费钱,宁可多给女儿准备些银子,也不能让女儿看中了却买不起。母亲出手大方,谢澜音赶紧跑到母亲身后揉肩捶背,等玉盏取了钱袋子来,她抓着就要走。“你不用早饭了?”蒋氏疑着喊道。“我要去吃油泼面,三表哥介绍了一家馆子给我,就不在家里用了!”谢澜音头也不回地跑了。蒋氏小声嗔道:“这孩子,越来越野了。”玉盏替自家姑娘说话,“夫人别担心,五姑娘难得出门,对外面自然好奇,等回了杭州,肯定会重新乖起来的。”蒋氏暗暗叹息,她何尝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对女儿们而言,杭州谢家更像是鸟笼,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随时准备刺两句,女儿们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肯定憋屈。西安这边风气本就开放些,又都是宠她们的长辈,自然就想抓紧时间多逛逛了。蒋家门前。陆迟已经在等着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转了过去,整个人都笼罩在明媚晨光里。看到一身玉色男装打扮的谢澜音,他笑着喊了声姑娘,眼里的笑比春意还浓,让人看了心情就舒畅。“给你拿着,小心别丢了。”谢澜音将手里的钱袋递给他,论逛街时守财的本事,她自认不如陆迟。陆迟熟练地收好,抬手扶谢澜音上车,他骑马跟在一旁。马车停在了一处巷子里,接下来就靠走的了。谢澜音这几日练马劳累,这会儿已经饿的肚子叫唤了,走在陆迟旁边,闻着两侧摊子饭馆传来的饭香,她后悔地咽口水,“出门前该吃块儿酥饼垫垫肚子的,你也饿了吧?”其实西安名吃那么多,不一定非要吃面,但家里过生辰的习俗是早上吃碗长寿面,谢澜音这才选了面,算是替陆迟庆生。“还好,”陆迟走在谢澜音外侧,一双笑眼隐含防备地掠过路人,免得撞到她,听到前面有卖肉夹馍的,他低声问她,“要不要先吃一个解馋?”刚好身边有个四旬左右的布衣汉子经过,手里拿着一个肉夹馍,咬了一大口,嘴边都是油,还有肉末掉了下来,被他快手接住重新塞回了嘴里。谢澜音抬头看陆迟,嫌弃的眼神替她做了回答。到底是官家小姐,陆迟自知出了馊主意,尴尬地笑笑,幸好没走多久就到了蒋怀舟介绍的陈家面馆。铺面不大,外面搭着棚子,摆了几排黄木桌子,已经坐满了客。谢澜音见面馆瞧着干净整洁,心里很满意,只是与陆迟走到铺子门口,发现里面约莫十张桌子也没有空的,新月似的黛眉就皱了起来。不愧是表哥大力推崇的,看来百姓们都喜欢吃啊。谢澜音肚子扁扁,不想再等,刚要提议换家吃,里面突然有人朝她招手。谢澜音瞪大了眼睛,怎么又遇上他们了?陆迟观她脸色,疑道:“姑娘认识他?”谢澜音出门逛,不大愿意见到熟人,毕竟姑娘家四处走动不太合规矩,想假装不认识转身离开,葛进像是猜到她心思般,提前迎了出来,笑得十分灿烂,“小公子来吃面的?真巧,我家公子也是得了三公子推荐过来的,相请不如偶遇,小公子不嫌弃的话,与我家公子同桌如何?”面馆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大娘,见有新客人来了,热情地询问谢澜音主仆要吃什么。店主都请了,谢澜音不好再拒绝,看一眼最里面那桌始终背对自己的男人,领着陆迟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