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冯莺失笑:“真是个傻丫头!男人的这种话你也信?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以后这样的话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碧莲抿嘴道:“可是奴婢瞧姑娘这样闷闷不乐的,实在心疼。”冯莺不在意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早就看透了这人,才不会为他伤心呢,要不然就算映红的小心思再多也别想得逞。好了,咱们不谈那个臭男人,把你和袁妈妈这两天收的银子拿出来我数数。你主子我现在就爱银子,这东西可比男人可爱多了。”闻言,碧莲照吩咐转身去取银子了,心里却是更加难过了:自家姑娘以前从来都嫌这些是黄白之物太过俗气,连提都不愿提的。如今却变的喜欢起来,这得受了多大伤害才会改了性情啊!姑爷也是,以往瞧着是个好的,却偏偏做出这样让姑娘伤心的事来,以后再也不把他当自己的亲姑爷了!冯莺数了一下自己这些天来搜罗到的银票和金银锭子,已经有一万二千两了。看来这些小管事家里都是有钱的主,可惜人太少了,要是再多几人自己说不定就能攒够两万两。不过一万多两在这个时空也不算小数了,等她离开向家以后孤家寡人的,这些银子可以花很长时间了。盘算了一回自己的私房,冯莺觉得很满意,乐滋滋的洗刷一番就睡了。只把碧莲看的心里发酸:姑娘这副高兴的样子定是伪装出来的,这会在被窝里还不知道怎么伤心难过呢。如果被冯莺知道她的想法,指定会说:姑娘,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心里觉得自家主子受了天大委屈的碧莲心里恨透了映红和姑爷,只觉得是这两人的“背叛”才害的姑娘如此。她不能找向达的麻烦,但是给映红添点堵还是小意思的。于是从大田氏什么饭菜送来都凉了、早上起来没有热水洗脸、中午想歇个午觉屋子周围总有人说话,甚至就连晚上向达在这里留宿的时候映红都觉得外头有人偷窥似的。总之大宅门里头整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以往映红也不是没见识过,但是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又多么难受。但凡她开口问,那些当差的丫鬟婆子倒是不会当面给她难堪,嘴里总能说出千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来。要真想让她们差事上心也不是没有法子,一是拿大笔银子拉拢,二是牢牢的把向达给笼络住。因为映红发现了,只要向达在自己这里休息,那些下人就会听话好多,等他出去当值了这些人才会找自己的麻烦。映红以为这一切都是冯莺在后头支使,不由的银牙暗咬:自己没本事笼络男人,光会给别人使绊子,咱们走着瞧。于是,这日趁着向达又歇在自己屋里的时候,映红委婉的表述了冯莺的不贤惠,谁知不但没有得到向达的怜惜反而惹来一阵教训。大意是:你不过是个奴婢却敢在背后编排主子的不是,真是不自量力。当即就转身而去,很是冷落了映红一番。没了向达的庇护,映红的日子愈发难熬起来,以前的饭菜送来虽然都凉了但是好歹菜式还看的过去,如今竟只剩下些粗茶淡饭。加上天气渐凉,一些用荤油炒的菜送来时都凝固了,菜的表面浮着一层白花花的油。映红只觉得看了就恶心哪里还咽的下去?她自幼在国公府也算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去笼络回向达的心意,只是向达却是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其实倒不是向达有多正直,而是他在翰林院就要待满三年了,还指望着岳家在他的前程上帮忙使劲呢,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妾氏得罪冯莺?映红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向达的小厮嘴里掏出点边角料来,得知向达最近一直在四处活动想要谋个实权官职,映红便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她忘了这个男人现如今住的宅子花的银子都是冯莺带来的,向达有求于妻子自然会给她脸面,而自己却想着跟主子作对,凭什么呢?想通了的映红很快就转变姿态,在冯莺面前伏低做小起来。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日日都坚持过来晨昏定省,比在冯莺身边时还要殷勤小心。冯莺虽然暗自佩服她能屈能伸,心里却是更多了几分堤防,这个丫鬟若真是成长起来指定会是向达正妻的一个对手。想到这里,冯莺眼睛一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磨练一下这个丫鬟。一来为原主出出气,二来也好给以后的向家添点乐子。于是冯莺便开始照着前世看过的百般“折磨”映红,一会让她站在门口掀帘子一会让她给自己揉肩捶腿,一会让她抄佛经一会又让她做衣裳,总之是各种为难。这天,她又找出来好大一堆料子扔给映红:“以往相公的中衣都是我给他做的,如今我有了身孕也不好动针线,你既做了房里人,这些事就该上点心,便是我不说也该早早开口要了料子去做起来。如今倒好,我那天听相公的小厮说他已经许久没有新的中衣替换了,原先的几件都已经磨的不像样子。你天天伺候他穿衣裳连这点也没发现?亏的相公夸你妥帖周到,还不如一个大男人心细呢!幸亏如今天凉了,外头多了一件衣裳,要不然让外头人瞧见还不定怎么笑话相公呢。”然后指着那堆衣料道:“这些拿回去,做两身中衣两件寝衣,再做两双鞋子。今天先赶出一身来明天好穿,做的细致一些,做完了拿过来给我瞧瞧。”映红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给男主人做衣裳,任是和谁说起来都是主子给她这个通房体面,她也没处抱怨去。她低头做了一整天,直到太阳开始西沉了好容易才做出一身中衣。拿过去给冯莺看的时候原以为又会受到什么刁难呢,谁知冯莺只是略扫了几眼便说:“针脚有些粗了,以后做的细致些,好了你回去吧,剩下的尽快做完。”也没几天功夫冯莺就对调教小妾失去了兴致,她又不想整天看到映红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把她拘在自己房里做针线好了。这个时代还是很看重女红的,而且冯莺让她做的都是向达的衣裳服饰,谁敢说她为难映红?只是她也不会让映红轻松就是了,每回定的任务都很紧,基本上不让她有很多闲着的功夫。而且针线活这个活是永远做不完的,在没有机器的时代所有穿戴的东西都要人工来做。中衣、寝衣、裤子、袍子、棉袄、鹤敞、斗篷,这些完了还有鞋子、靴子、袜子等,再加上读书人出门都比较讲究,各种扇套、荷包、香囊、腰带……总之永远都是做不完的。冯莺终于找到了一个既能整治映红又能让她安分的法子,心里暗乐。只是眼看着自己的“月份”越来越大,心里的焦虑也越来越大,这个“肚子”究竟该怎样处理呢?这天,她正托着腮对着窗外的银杏树发呆呢,就见碧莲喜气洋洋的从外头进来笑道:“奶奶,您瞧是谁来看你来了?”说完就拉着冯莺的手往外走,走到院子里恰好与一个中年美妇迎面碰上。呃?刚才碧莲那样她还以为是房嬷嬷来了呢,眼前这人是?冯莺正在搜索原主记忆的功夫,美妇人已经一把扶住她的手:“今儿外头这风大着呢,我又不是外人,你何必这样巴巴的跑出来?”这么一会功夫,冯莺已经搜索到原主的记忆,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她的亲姨妈大田氏。原主的脑海中还是有个小田氏的清晰印象的,她是一个面容温和沉静的女子。而她的姨妈大田氏则是个爽朗明艳的女子,原主一直觉得她睿智能干,是个十分可以信赖的人,看来姐妹两个的个性当真是有许多不同的。想到这里,冯莺不由在心里揣测,如果当初嫁到冯家的是大田氏,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