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环境恶劣,周围也没什么娱乐,连手机信号都是时有时无,伙食也不如在别的地方,赵宗泽对这种近乎赌博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不出乱子,怎么都好说。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肖秀曼。前面说了,她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平时站在小板凳上都会眼晕,更不要提高头大马了。等到顾苏已经把他的马训练到会踢踏步的时候,肖秀曼上下马还得别人帮着。这还不算,拍摄的时候,哪怕是有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肖秀曼还是紧张的不行,一上马大脑就一片空白,四肢僵硬,每到这个时候都得有个人在前面举着台词提示板。而且因为她的恐高症,每次拍到她的骑马戏的时候,整个剧组都会沉浸在一种紧张和焦躁的氛围中。人在高度紧张和害怕的时候都会条件反射的抓紧手边任何能抓住的东西,肖秀曼也不例外,她一上马就会死死地扯住缰绳,甚至马稍微一动弹她就会失控的大叫,慌忙中还经常会错抓住马匹的鬃毛,这么一来,马就很容易受惊,更容易发生事故。对此,驯马员反映了也不只一次两次了,抱怨肖秀曼把自己的爱马抓掉了好些毛,把他给心疼的不行不行的。不光他不高兴,赵宗泽也很头疼啊,现在肖秀曼那匹马一看到她走近就开始情绪失控,各种暴躁,跟大红枣那种整天颠儿颠儿的盼开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人害怕,马不配合,这么一来,拍摄进程就给拖拉了。然后几天后,下雪了,两台设备受损,剧组不得不停一天工。老呆在房间里怪憋得慌,温唐收拾了几根胡萝卜、几个苹果,穿上羽绒服下去了。还没靠近马厩的,就听见里面叮叮当当闹得欢,马嘶人喊的,然后就见肖秀曼跑了出来,后面紧跟着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厌食症没好的,又因为马匹跟自己不合作而耽搁了大家的拍摄进程,最近肖秀曼的压力剧增,刚养出一点血色的脸颊又迅速消瘦下去,嘴角也起了好几个大泡,看着就特别憔悴。看着迎面走来的温唐,肖秀曼有点尴尬,她瞥一眼温唐手上拎的塑料袋,笑的有些勉强,“又来喂马啊?”人家难得主动跟自己说话,温唐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是啊,你也喂马?”话音未落,就见肖秀曼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她皱了下眉,不咸不淡道,“我哪有那个能耐。”温唐看了眼她头发上沾的马草,觉得她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就道,“其实动物很好沟通的,它们很敏感,你一旦害怕的话它也会紧张的,慢慢来就会好的。”不等她说完,肖秀曼就道,“抱歉,我还有点事,先上去了,再见。”然后就领着人走掉了。温唐看看走的有点气势汹汹的肖秀曼,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塑料袋,“这又是怎么了?”“说错话了呗。”“顾苏?!”就见顾苏晃悠悠的从马厩的另一边出来了,他头顶上还有一层薄雪,看着来了不短时间了。温唐皱眉,“你又偷听!”长得挺人模狗样的,怎么净干这种不入流的勾当啊。顾苏拍打下自己脑袋上的雪,不屑道,“谁偷听啊,我刚要从后面过来就听你又在这儿说些没头没脑的,光你自己已经让肖秀曼没面子了,我再出来,她还不愤而自杀啊?”在一块工作的时间长了,顾苏也越来越显露出真面目来,说话也越发的随意,至少温唐已经记不清他上一次对着自己假笑是什么时候了。这样倒也挺好,不然跟人闲聊还得七拐八拐的,那活的得多费劲啊。温唐一边往马厩里走,一边不解,“我得罪她了?”顾苏跟着进去,拍了拍探出脑袋来的大黑马,挺无奈的看了温唐一眼,“算不上得罪吧,不过不待见你是肯定的了。”顿了下又道,“她现在比你名气大,入行也早几年吧?又是女一号,本来被人看见吃瘪就已经够尴尬了,刚才又让你说了一顿”温唐打断他,“这也算说?我不是替她着急么!”顾苏顺手从她塑料袋里抽了两根胡萝卜,喂给自己的大黑马,“你是好心,可别人未必领情。”许是察觉到主人情绪低落,大红枣冲着顾苏就打了几个响鼻,还伸着脖子,试图越过几匹马把胡萝卜从大黑马嘴里抢回来。顾苏看的哭笑不得,一把把它给推回去,又对温唐道,“真是一看就知道谁喂的,跟你一个脾性。”安慰的拍拍大红枣的脑袋,温唐走到一边拿了刷子给它梳毛,又摸了个苹果喂它,半晌没说话。气氛有点沉闷,顾苏摸摸鼻子,看着正用脑袋蹭温唐的大红枣,开始转移话题,“你们感情不错啊。”温唐点头,还是不说话。顾苏再接再厉,继续刺激,“那你有没有想过,拍完戏,你们以后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啊?”温唐梳毛的动作一顿,然后突然回头,眼神特别凶狠的瞪着他。顾苏脸上戏谑的笑容一僵,忙举起手来,也顾不上开玩笑了,“呃,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来了,比起跟人相处,温唐显然更愿意跟大红枣打打闹闹的,一人一马的感情正经好得很。有时候没戏,温唐就会一个人骑着马在外面溜达,身形说不出的肆意飞扬,顾苏偶尔看了,就会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这姑娘天生就该是过着那样洒脱的日子。那匹白马估计刚才又让肖秀曼给惹着了,正在闹脾气,一马脸的不高兴。温唐看着它,微微叹口气,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个苹果,轻而易举的掰成两半,一半喂给它,一半喂给自己的大红枣。吃完了苹果,白马看着高兴点了,还伸过脑袋来让温唐摸,尾巴也一甩一甩的。顾苏看看白马脖子上面参差不齐的毛,啧啧几声,“看这给折腾的。”后来塑料袋里还剩一个苹果,天气冷,温唐怕马吃多了拉肚子,就拿出来,自己吃了……顾苏一句话瘪在嗓子眼里,老半天才神情恍惚道,“大冷天的,你不怕凉啊?”温唐专心致志的咔嚓完了,一声不吭的往回走,快到酒店门口了才突然停住,转头,特认真的问顾苏,“人的心思干嘛要这么复杂?”顾苏给她问的愣了一下,然后突然轻笑一声,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做高深莫测状,“因为你傻。”天气越来越冷,终于有一天众人醒了之后,发现外面正飘着鹅毛大雪。剧组里面有几个是南方人,活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简直要乐疯了,想出去玩雪可是又怕冷,缩在门口进退两难。突如其来的大雪迫使剧组不得不改变拍摄日程,先拍原计划三天以后的雪地戏,一时间剧组又忙乱起来,换服装、换道具,四脚朝天。轮到几个主演化妆了,化妆师站在化妆车门口,左找右找看不见人,急的团团转,然后就听赵宗泽暴跳如雷的声音响彻天际:“把这两个不着调的赶紧给我拖车上扮起来!”众人伸头一看,就见武指包建文一手一个,左边温唐右边顾苏的拎着往这边拖,后面是一座初具雏形的大型雪雕,看着有点像马。顾苏觉得丢人,一边挣扎一边嚷嚷,“我自己走还不成么!哎呀别拖了!”反观温唐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一边踉踉跄跄的走着,一边还恋恋不舍的扭头看,口中喃喃道,“哎呀好可惜,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了。”刚重获自由的顾苏又好笑又好气,顺了顺鬓角,又整理了下领子道,“着什么急啊,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回来再堆呗。”包建文突然回头,哭笑不得的对两个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主演道,“我说你们俩啊,可长点儿心吧,看老赵都成什么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