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暮筱不知道怎么时候跑过来了,她看看陆星曜,转头对陆星月道:“星月姐,原来你们认识啊?”陆星曜眸光冷淡的瞥她一眼。陆星月嗯了声,对她道:“好了,我就到这儿了,那些人也不会跟来,你刚才不是说找工作吗?去吧,看了早点回家。”语气温和却没有什么再说的余地,展暮筱抬手慢腾腾的调整了一下背包带子,沉默的片刻后,才抿唇笑了笑,“好,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星月姐。那我就走了。”说完冲着她跟陆星曜抬手挥了挥,“再见。”她又是背又是提的走出了好几步还不停的回头,见陆星月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咬了咬下唇,最终闷头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来往的人群里。陆星曜莫名看她有点不太顺眼,“姐,这谁?不是你朋友吧?”“不是。”陆星月对着她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边走边对他说:“这孩子为了唱歌离家出走,刚才碰到了麻烦刚好被我遇见,她有点害怕,我就答应让她随着我走一程。”陆星曜听她讲完广场上遇见的事,皱眉立马不太赞同的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别逞英雄,小心惹麻烦上身。”“没事,我有数的。那些人都走了,她是自己吓自己。”陆星月顿了顿,才有一丝丝的怅惘又接了一句:“小姑娘只身在外面挺有勇气也挺不简单,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并不费什么劲。”陆星曜突然想到陆星月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已经扛下了全家的债务,只身在外面打工了,他那时候还小什么忙都帮不了,都不知道姐姐在外面吃的什么苦,受的什么罪,更不知道姐姐遇到困难时,是否也有人相助。后来他长大了,陆星月也从未跟他提过只字片语。而他,知道陆星月不喜欢提这些,也憋在肚子里不敢问。本来只是在说不相干的人,可思及此,他顿感如鲠在喉。“不过啊,她真的是看错了人,她的那小心思我可完全帮不了。”“……什么小心思?她敢打你主意?”陆星月摇了摇头,“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在外面没钱没依靠想找个帮衬,她以为我是有钱人来着……还夸我人美心善,人美是真的,心善还是算了吧,穷人心善就是对自己残忍。”陆星曜道:“反正,你以后别再管她的事儿了。”陆星月回答道:“你放心,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见了。”两人都没吃晚饭,陆星曜带她去找了一家餐厅,陆星月吃到一半心血来潮拿出手机来想看看江漾的定位在哪儿,却发现定位失败了,刷新了好几次都没用。这种情况应该是他把定位给关掉了。难道刚才真生气了?陆星月把手机往桌上一搁,满心的忧愁跟无奈,这祖宗气性真是越来越大了。陆星曜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不动声色瞥了眼她手里的手机,没吭声,这个不是他上次买的,价格起码贵五倍。他已经百分百猜到这个手机是来至于谁了。姐弟两人吃过饭后就一起散步往酒吧那边走,可还没走近,就看到展暮筱正从里面走出来,站定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又离开。陆星月见她又进了一家马路斜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应该是找工作一路找过来的,见她都没什么笑容,估计不是很顺利。“跟我进去吧。”陆星曜没太在意展暮筱,拽了拽她的衣袖。进去酒吧之后,陆星月被陆星曜安排在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旁边高几上有绿植,刚好将她的身影给挡得差不多。陆星曜已经戴上了半张银色的面具,刚好遮住鼻子以上。过来给了她一杯果汁,陆星曜俯下身认真叮嘱她:“喝这个就行,其他人给的千万别碰。”陆星月摸摸他的脑袋,“你去吧,我会注意。诶,你这个面具还挺好看的。”陆星曜嘴角小小的弯起一点弧度,时间差不多了,他转身去做准备了。酒吧空间很大,灯光绚烂,人也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风格原因,又或者是还没到真正嗨的时间,竟然一点都不闹哄哄。陆星月等了一会儿,陆星曜就抱着吉他上场了,灯光将他笼罩在舞台中间,整个人身上像是镶了一圈绒绒的白光。台边立马就有很多人围上来,其中女客居多,陆星曜在这里看起来很受欢迎的样子。幸亏陆星月坐的地方位置偏,并没有被台前的人挡了视线。没什么开场的废话,陆星曜调整好之后,就直接拨弦开唱了。陆星月本来之前还有种家长等待孩子才艺表演时的紧张,饮料都不自觉的喝了大半了。毕竟她以前都没怎么听陆星曜在她面前唱过,只是偶然间从他同学口中得知他唱的好吉他弹的好,她也就默认了陆星曜肯定还不错,但是究竟怎么不错,她其实心里也没底。可等他一句唱出口,陆星月神色微怔,心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飞走了。剩下的她只有努力又努力的竖起耳朵听,生怕错漏了一句。陆星曜唱歌的声线跟平日里说话有几分不太一样,嗓音非常有质感,咬字有点细微的特别,很有辨识度,一派自然天成,歌声纯粹而清澈,温柔而沉静,仿佛能将每一句歌词都揉进你的内心的最深处,让人头皮都跟着微微战栗。等一首完毕了,陆星月还捂着脸颊有点回不过神来。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不了解这个弟弟了,他这暴脾气竟然能唱出如此柔情似水而拨动心弦的歌?她又是意外又是骄傲。陆星曜唱第二首之前,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陆星月这边扫了一下,陆星月发觉后,赶紧给他竖大拇指。连唱了三首之后,陆星月虽然是个外行,但是也察觉到他换了声线和风格,而且轻松自如,感觉不到任何负担。她这个弟弟比她想象要厉害多了。陆星月此时已经稍微冷静下来,她知道陆星曜要唱五六首的样子,便安心坐着等他继续。可谁知,陆星曜还没开口,突然发生了一点变故。客人当中一个左拥右抱的花臂男冲着陆星曜扬声讽刺道:“喂!卖唱就好好卖唱,戴个面具装什么逼呢?长得丑就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陆星月心头一紧,猛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两个浓妆女孩也跟着笑呵呵的附和着,“面具摘下来,让我们看看大名鼎鼎的fire长什么样子嘛,老装神秘可就没意思了。”“就是就是,看不到脸还有什么劲儿,还不如回家听p3!”这种地方,有人开头之后,最容易起哄了,更何况在场好奇fire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不过半分钟,现场气氛就被炒热了,群情激昂,全部在喊:“摘面具,摘面具,摘面具!!!”陆星月大步走出来,忙往舞台边挤。陆星曜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立麦上,手指缓缓收紧,指关节泛白。银色面具下的淡红色的唇紧绷着,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陆星月在嘈杂的人群里,心中难过又担心,她喊了一声:“星曜!”但是被人声湮没。酒吧经理被惊动了赶过来,陆星曜是老板亲自请来的,很得赏识,戴面具也是老板同意的,可是花臂男在道上混的大哥,也不好得罪。他正为难着,原本的呼声竟然慢慢的低下来,直至消退,众人兴味而好奇的目光纷纷看着台上。陆星月正努力的往前挤,想上台去把弟弟牵走回家,却看到他稍微偏开头,抬手将面具解了,动作十分利落的扔在了地上,转回脸来,表情无波无澜的扫了台下一眼,然后低眸拨弄琴弦,开始唱一首英文歌。台下安静了片刻之后,响起了窃窃私语的交谈。有人想拍照,被经理客气的制止了。歌声中,那两个浓妆女孩激动的道:“好帅好帅!就说了,fire这么好的身段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可能长得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