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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页(第1页)

“骑兵尚且如此,步兵就更不在话下了,对吧?”“那还用说!从日中杀到日暮,曹兵六千人足足折损了一半!”“然后呢?”“然后他们就连夜逃了啊!”“那兴霸呢,你们赶到的时候,他还好么?”“甘将军啊,嘿嘿!”“那家伙怎么了,把你乐成这副样子?”樊平止住笑:“甘将军可英勇得很呢!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被团团围困,曹兵设高楼,射向城中的箭矢急雨一般,他却仍旧一副谈笑自若的样子。”“是么!”“嗯,是真的!后来进城的时候,大都督还夸他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怎么着?”“甘将军啊把兜鍪一摘,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来了一句:‘我那都是装的!大都督你再不来啊,我装都装不下去了!’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故作了一霎矜持,我终于还是把持不住地大笑起来,然后猛地想起:“那这些马呢?这些马是怎么得来的?”“这便是我们吕将军的功劳了!”一拍胸膛,他由衷地为自己的主将而骄傲,“战前,吕将军建言大都督分遣三百人砍倒树木,阻断道路,则曹兵败走时,可得其马。结果你都看到咯!”“原来如此!啧啧,子明果然鬼主意多!”“阿尚,你怎么这样说话呀?”樊平却皱起了眉头,“甘将军倒也罢了,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和我们吕将军也很熟的样子……”“呃……”就在我张口结舌的时候,忽然听到吕蒙惊疑不定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道:“阿平,你在和谁说话?”注释:[1]巴丘,位于今湖南省岳阳市。☆、渡屯北岸“子衡……”中夏口开战前,周瑜拍拍吕范肩膀,看向老友的目光似乎在说:这可是一场硬仗哟!夷陵争夺战以惨败收场后,曹仁转而收缩防线,逐一加强了江陵周边各渡口、要塞的防御,尤其是中夏口。中夏口是夏水的通江口,夏水在与长江平行东流途中,又有涌水自夏水南通于江,二水之间形成一洲,名曰夏洲。夏洲正与我油江口大营隔江相对,是以曹仁于洲上布列重兵,严阵以待。吕范回身看一眼众将士——自从夷陵大捷,将士们的士气火焰般又噌噌高长了一大截儿,再不打到江北去怕是就要把油江口大营点着了!“放心!”他拍拍胸脯,“此战必胜!”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按照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凌统、周泰分别率领两千人为左右部,一部逆江而上,进至夏洲之首,一部顺江而下,进至夏洲之尾,吕范则率轻锐四千为中路主攻前锋,只待进攻时刻的到来。兵谚云“晦日不战”,这是建安十三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天黑如墨,江寒似铁,一阵紧似一阵的夜风冷冷横扫过来,时不时掀起这浓重夜色的一角,像在窥探人世间的秘密。——选择这样一个夜晚进兵,送出这样一份新年大礼,曹仁会感到意外么?哈哈!子夜时分,夏洲首尾的江心处同时鼓声大作,战士们的呐喊声和着风声水声鼓荡着耳膜,身体里的每一处血脉便都贲张开来了!——战前已探知夏洲守将是曹仁部曲将牛金,他会入彀么?“报——”忽然而至的一声让每个人都不由神情一振,“禀报大都督,前方已探明,牛金听闻夏洲首尾同时鼓声大作,误以为我军渡江夜袭前后夹攻,现已分兵两路驰往阻击,仅自领中军留守大营!”“成了!”随着吕蒙猛一击掌,在场之人无不面狂喜。扬眉一笑,周瑜炯炯双眸直视传令兵,朗声道:“传我将令,命吕范所部偃旗息鼓,秘密渡江,进至曹军夏洲大营后,即刻发动猛攻!”“得令!”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我不得不怀疑,是周瑜的作战计划太妙,还是那个牛金实在太笨,他竟配合我军行动配合得天衣无缝!——凌统、周泰在夏洲首尾高鸣战鼓佯作进攻,他便分兵两路驰往阻击;吕范秘密接近其大营,突然向其统领的留守部队发动猛攻,他便大乱溃败;那两路阻击部队听闻大营被袭,匆匆回救,又遭凌统、周泰部追击,在我左、中、右三军夹击之下,亦随即被各个击破。然而梳理一下牛金以往的战绩,实在很难将他与“笨”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啊!“干了!”新年里的第一天,我全军渡屯长江北岸,于夏洲安营扎寨后,周瑜、程普设宴大犒三军,将士们都快乐疯了似的,大叫大笑,开怀畅饮。“喂喂喂,都少喝点儿,当心曹军来劫寨!”“劫寨?得了吧,你是没见他们昨晚的狼狈样儿!”说话的一个打了个酒嗝儿,“老子这会儿借他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劫寨!”“要是再加我一个胆子呢?”“还有我的!”“去去去,都跟着瞎起什么哄!”“哈哈哈——”这是吕蒙营寨,我本是来找樊平的,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却听这几人继续说道:“要我说,还不是你小子运气好?大都督从咱们将军的部曲里抽调出五百人随吕子衡将军渡江夜袭,兄弟几个,单你被抽了去。这要换了我啊,照样杀他一串儿曹兵立功!”“怎么着,你眼红啊?”“哼,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我说你们俩烦不烦?大都督赏下这么好的酒都堵不住你们俩的嘴吗?”“对对对,喝酒!”“干!”“干了!”“不过啊,你们发现没有,大都督是越来越看重咱们吕将军了。我有一个同乡在大都督帐下做事,据他说啊,每次中军议事,大都督都很乐意听听咱们吕将军的意见呢!咳咳,‘子明啊,这件事,你怎么看啊?’”“去!大都督多俊逸一个人,哪里是你那副鬼样子!罚酒罚酒!”“该罚!还不快喝?”“喝就喝,好酒不喝白不喝!”咕咚又灌下一碗后,他朝嘴上抹了一把,“诶,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益州来降的那位袭肃将军么?”“记得啊,瘦瘦的,有点黑,但看起来很是精悍的。”他继续故作神秘地:“那你们可知道,大都督本来是要将袭将军的部曲并入咱们吕将军麾下,以充实咱们吕将军实力的?”“有这事?”“可不是!”“那为什么又没下文了呢?”“是咱们将军自己拒绝了啊。”“为什么呀?战时敌将来投,将其本人与部曲分开,以防临阵倒戈,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咳,咱们将军说了,袭将军有胆用,且慕化远来,于义宜益不宜夺。”“这样啊!不过也好,益州话咱又听不懂,真打起仗来,谁有工夫和他们连说带比划啊!你们说是吧,啊?”“哈哈哈,你小子想得还真远!”“那当然,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哎哟,笑死人了,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还‘子曰’上了!那你说说,这是哪个子曰的?”“管他哪个子曰的,反正大都督对咱们吕将军好,以后就有的是立功的机会!等咱立了功,有了钱,把那什么五经六经的统统买回来挂门廊上当竹帘子使!再请他十个先生,天天子曰诗云,就当听小曲儿!”“啊呸,有那么难听的小曲儿嘛!”“哈哈哈——”“诶,帐门口是谁?”其中一个突然发现了我。“那个……”我稍稍有点尴尬地,“你们知道樊平去哪儿了么?”“阿平啊,”他想了一下,“刚刚我见他一个人朝江边去了。”道了声谢,我赶忙转身离开,几个人的声音却还在身后哇啦哇啦响着:“诶,刚才那人怎么好像是个女的?还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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