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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我懒洋洋浮在水面上，竟听到有人说话：&ldo;元老板，别往前走了，不安全，这水里头有吃人的妖怪。&rdo;

&ldo;听说很久没人过来了，那这水里的妖怪岂不已经饿死了？&rdo;有人回答他，声音带笑，像太阳一样暖洋洋的，&ldo;不妨事，我倒是觉得，人吃人比妖怪凶猛。&rdo;

我听见拨开芦苇的声音，衣衫摩挲的声音，沙沙的声音，听得心里有些痒。

我远远地看，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岸边，眼睛像水，溢满了温柔，平静得孤独。

我觉得这眼睛很熟悉。

我觉得他同我像极了。

我忍不住唱起歌来，久违的歌。他的眼睛像水，渐渐不再流动了。

我游过去，捧起他的脸。听了我的歌，他看起来依然悲伤。

我突然很想吃了他，我想他和我永远合为一体，两个人永远不再孤独。

我把他拉进水里，他的眼角却滚起一颗硕大的泪珠，正打在我的眉心。

像一把火将我烧透，我猛然惊醒了。

他也醒了。

他不吃惊，也不害怕，他笑着说：&ldo;你想吃我？你可真美。&rdo;

脸颊又凉又硬，我想起自己还挂着鳞片，咧着尖牙。

这个模样，人看来会觉得美吗？难道我唱了歌，听得自己做了梦？

我刚才发馋，却没吃东西，嘴里流出口水，打在水面，咚咚响。

我又清醒过来，赶紧收了尖牙，脸颊发烫，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不讽刺，也不厌恶，他笑着说：&ldo;多谢姑娘不吃之恩。&rdo;

我突然觉得自己能站起来，顶天立地，像从来如此。

他问我：&ldo;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到岸上看看？&rdo;

我差点点头，但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飞也似地逃跑了。

我同奶奶说：&ldo;有个人叫我同他一起到岸上看看。&rdo;

&ldo;傻孩子，你发梦哪。你怎么到岸上呢？你又没有腿脚。又有谁会要你去？&rdo;

&ldo;真的。&rdo;

&ldo;莫不是他们找来的捉妖人罢，骗你上岸，要不就是商人，要你的眼泪。&rdo;

&ldo;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rdo;

&ldo;人都是很擅于伪装的。&rdo;

&ldo;他真的很温柔，那是装不出来的。&rdo;

&ldo;就算如此，说不定也只是一时的。你跟着他上了岸，到了不熟悉的地方，一条鱼孤零零的，谁能帮你呢？他回到了人群里，可能才会看你不顺眼，到时候，你自己可怎么办？&rdo;

我却坚定起来：&ldo;我是鱼，也是人，我才不会孤零零的。&rdo;

奶奶看着我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我浮上水面，他仍在。

他同我笑着说：&ldo;我就知道你会来。&rdo;

他坐在岸边，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拉着他的手，朝岸上一跃。

我的鱼尾躺在湿润的泥土上，像从来在此，没有一点不舒服。

它变成了一双腿。

我试着站起来，刚开始有些别扭，很快也就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