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福特被带回了父母身边,进入了逐渐破碎的家。
他的父亲不知何时染上了酗酒好赌的毛病,发起疯时会殴打他和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会在事后抱着他,狰狞地诅咒着世界上的每个男人。
“知道吗,爱德格?这世界上没有独一份的爱,没有永远的爱!我要跟他离婚……你到时候跟我走。”
他美丽的母亲愈发早出晚归,她挑选着自己下一任共度一生的对象,非常认真。
她成功找到了,再次陷入热恋,而他的父亲没有阻拦,同意离婚。
福特由衷祝福她,希望她离婚后能过得幸福。
那位叔叔对他也很好,浪漫、赤忱,像是永远充满活力,在他父母办理离婚的当天,悄悄约他出来,说要给母亲一份浪漫的分手礼物。
福特欣然应允,发信息告诉母亲他会晚一些回去。
母亲回了他一个不明意义的“hello”。
等福特和那位叔叔悄悄带着礼物回家,打开门的瞬间,他对上了母亲痛苦的脸。
他的父亲气喘吁吁地站在客厅里,浑身是血。
那个男人神经质地笑起来,说:“她的力气可真大,我差一点就失败了,不是吗?”
母亲的手机落在地上,沾着血的显示屏上,是与他聊天的对话框。
不是她想打的“hello”,而是“help”,只不过在当时,她只来得及朝儿子打出首字母。
无人能想象到,在那种时刻,收到儿子晚些回来短信的她,会是什么心情。
福特又一次晚了一步。
……
那些记忆像是蒙上了厚重的画布,里面和着酒瓶、鲜血、故乡的麦田和大树,以及苦涩到极致的眼泪。
随着他的成长,记忆一年年地淡去,福特成为了圈子内著名的新兴艺术家,肆意地在画布上涂抹上新鲜、活力的颜料。
他记得母亲的话,世界上没有独一份的爱,他不奢求安定,生怕自己会“再晚一步”。
无人知道,浪漫肆意的艺术家的生活中,全是扭曲的色块,他光鲜亮丽,若即若离。
直到灵气复苏,福特获得了新的力量,开启了更加坦途的人生。
他能扇动着翅膀跃上万顷高空,悬浮于海面,能拯救他人于苦难,无须再考虑是否合法。
这空虚又幸福的日子,持续到德仑兹号出事的当晚。
福特在波光粼粼的月夜下,从大海中捞起了险些化作泡沫的美人鱼。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来迟,第一次如此恰好。
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心动有时不以理智而转移。
他想起了当时出事后还试图收养他的叔叔,问他为什么还选择跟母亲办婚礼——哪怕是在葬礼之后。
那个叔叔苦笑着道:“爱德格,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可了。”
“哪怕她不在你身边?哪怕她其实没有那么爱你?”
“哪怕她不在我身边,但我永远会注视着她。”
福特将湿漉漉的粉发青年抱在怀里,翅膀张开,无微不至地挡着夜风。
他也在心中问自己:“我这次没有来迟,对吗?”
“这是不是代表着……刚好?”
因为过往经历而持续紧绷的精神,在这时刻竟然得到了难以理解的放松,像是久病者遇到良药。
更令他感到高兴的是,他爱上的是一个比他还强上百倍的强者。
不管以后怎么样,得莲都能把他往死里揍!
这是近乎满溢出来的安全感。
福特傻笑着将美人蛇捞回家,肆意而热情地展示着自己,像是个开屏搔首弄姿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