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睡吧。”山奴低声说:“我守着。”青黛揉了揉眼睛,看见账本上的一大片黑,心中骂娘,用手一蹭,直接蹭坏了。暴躁的卷了卷都搂在怀里,打着哈欠走了。不过走到门口,她转头想说什么,但见山奴正弯腰虚虚轻吻乐云的额头,顿时又将话咽回去了。担心什么呢,山奴对郡主的深情,是一句话便能粉身碎骨,一个眼神就能明晰一切。若说被外头的什么诱惑,最初郡主魔怔的那会儿,就这院中的女奴,许是受了狗皇帝指示,光着身子半夜三更的往山奴屋子里钻,燕瘦环肥,什么款都有。山奴打不得撵不走,宁可去郡主屋子里睡床脚踏,也没碰一个。这些事,她和山奴谁也没有说,郡主的思虑过重,既然没有什么影响,两人便心照不宣。山奴就算真有事,许这事的因由,也是郡主。青黛转身走出去关好门,抱着账本回了自己屋子。山奴坐在床边上,弯着腰近距离看着乐云,他的呼吸很轻,生怕太重,要扰到她休息。他就这么瞪着眼,点着蜡烛,静静看了乐云一夜,看的眼底漫了小血丝,也还是看不够,舍不得。清晨乐云醒过来的时候,眼睁一半,就见床边一个人影,只不过这一次她下意识的反应不是上前,而是先向后蹭了蹭,直到看清了山奴,才又蹭回来。“你昨天去干嘛了?”乐云嗓子还是不清透,但总算是不那么哑。“去……赴一个酒局。”山奴没想到乐云人还没起来,就先问这个,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是……”乐云双手合十,朝着山奴直作揖,“大牛哥高抬贵手,我如今这副形貌,就不要再研究将我许给谁了。”山奴本来想说他赴的是一个征兵处小管事的酒局,他想参军,边关告急,征兵处从皇城起始,一路征往北疆,他不识几个大字走不了仕途,没有经商头脑,想要快速出头,没有比战场拼生死拼蛮力更合适的地方。只是他要出口的坦白,让乐云这副模样给打岔过去了,山奴笑了,抱住乐云,热乎乎的嘴唇,流连在乐云的眉眼,许久舍不得放开,心想着左右还没成事,等有眉目了,再跟乐云说不迟。非是他矫情,不想利用乐云的关系,来直接走捷径。而是想利用关系,势必要乐云出面,要她出面,便是要她见不愿见的人,或许还要陪酒奉承,甚至要被人占了便宜,山奴连想都觉得难受,根本不舍得。况且沙场上和朝堂不同,上了战场,无论你背景如何,刀箭是不长眼的,它可不会因为你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就绕开你。而靠背景进去,哪怕做了小头头,也会士兵被看不起,连将军都要靠阵前杀敌来俘获军心,他还是踏实从头来。“不会的,”山奴说:“主人不用担心,山奴再不会把主人推给别人。”乐云眨巴了几下眼,很想伸手去掏耳朵,她怀疑自己幻听。奈何手被山奴抓着,正在吮吻。“主人,山奴要你。”山奴一双眼灿若烈阳,直视乐云说道。乐云清晰的听见“咚”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掉入了平静的水面,紧接着一波波的水纹荡开,慢慢扩散到身体每一处,异样的情愫,渐渐覆盖包裹她。再后来便她的心头,开始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我一想到后面的剧情,就恨不得变成八爪鱼,都写出来给你们看。奈何我还是个千字一小时的老牛速度,平均三千字要三个小时,加上修文一小时……日常笔芯,小天使( ̄3)(e ̄)倒是挺自信!山奴这个态度实在等的不容易,本以为要有点什么特殊的刺激,甚至于连助兴的香料青黛都给她准备好了……却没成想,这石头脑袋,猝不及防竟自己开窍了。乐云虽说通男女之事,却是两世头一遭遭遇男女之情,理智上知道这时候应该有点什么表示,或是娇柔依偎,或是献吻拥抱,最不济也点个头,道一声开心。想的挺好,可现实是她光顾着感受这陌生的悸动,感受着心绪翻涌间,擂鼓般的节奏敲着她的心口,竟一时间忘了动作,甚至于连原本准备撒娇的表情都僵住了。山奴本来就好容易蓄起来的勇气,在乐云这种意料之外的表现下,有点撑不住,他僵笑了下,伸手挠了挠头。片刻黯然,被他很快掩饰过去,山奴抓着乐云的手,改为扶着乐云的手臂,岔开话题道:“主人,山奴扶你去洗漱吧。”乐云被山奴伺候着洗漱好,又站在山奴的身边,看着他洗漱好,直到山奴来拉她,准备去外间用早膳,她才从那种初次体味与喜爱的人两心相悦,并确立关系的悸动中回过神。“那什么……”乐云慢慢的组织语言,“我,”她站在洗漱隔间,没有随着山奴的劲儿,朝外头走。“我……”乐云感觉自己大概是吴双上身,这后反劲的有些晚,已经过了刚才那个互诉情肠的时机,山奴一脸疑惑的垂头看她,她一句“我也喜爱你”哽在嗓子眼吐不出口。勉强捋了捋思绪,山奴似乎也没说喜爱她,只说要她……要她。乐云呼一口气,房中荤话她知的多,却并不会说缱绻情话,但山奴说的要她,她还是知道怎么要,也知道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对她欲罢不能。说来可悲。她前世未来得及情窦初开,便骤然被连枝折了去,这辈子总算是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却也拿捏不好进退的尺度。拿捏不好,便索性就不去拿捏。乐云将山奴朝隔间里头又拽了两步,简单粗暴的扯了自己的中衣带子,勾着山奴的腰,贴上去。山奴:“……”山奴按住乐云的手,耳根的红迅速扩散开来,乐云被按住还挺疑惑,不是说要她?“主人……”山奴将她衣襟严严实实的拢上,狠狠按进怀里,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瓮声瓮气到:“还不是时候。”他如今连出路都没能寻到,还没挣出头,怎么敢随随便便的碰乐云。再说他要走的是一条险路,若是……若是不能活着回来,那现在的克制,就是他能给主人最后的维护。山奴哪怕是终于肯跟乐云并肩,也在两人这条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路上,给她留了太多的退路,他甚至想要确保,这条路上,无论乐云何时想要转弯,想要走向更平坦宽敞的岔路,都能不受一点的伤害。况且乐云后脑的伤还没好,低头洗脸都嘟囔着晕,他又不是畜生,怎么能趁这时候……乐云并不知道山奴心理这些,比老娘们心思还曲折离奇的弯弯绕,她先前被山奴拒绝,都没觉得怎么,这次被拒绝后,就有些受打击。青黛将早膳摆好,见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间出来,山奴跟在乐云身后,一脸小心翼翼,乐云则是面色不豫。她眼瞅着山奴勾乐云的小指头,被乐云甩开了……呦呵,青黛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山奴,这是犯了什么蠢,把郡主给惹着了?早膳的气氛很诡异,青黛全程憋笑憋的呛着了两次,没憋住喷笑被乐云筷子抽了好几回。早膳过后,乐云头还是晕,躺回床上休息,山奴跟她交代了要出门之后,就又一整天不见踪影。晚间喝了药,乐云强撑着眼皮等到亥时,山奴才醉醺醺的回来,一身的酒气和脂粉气,离老远都能闻见,乐云怎么叫他进门他都不进,就卡在门口,巴巴的瞅着乐云。寒冬腊月的开着门,她两个喷嚏打出来,青黛发了飚,将醉醺醺的山奴赶回去睡觉。转眼除夕,山奴这几天都是一大早没影,晚上很晚才回来。乐云白天连个影都见不到,后脑的伤不知道晚上睡觉怎么蹭到了,有些反复,加之染了风寒,整日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