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有些烦躁地朝挥了一下手,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荆立刻接收到命令,拿起王庭鼓的鼓槌,非常急促地连敲了一通鼓。
雄浑的鼓声立刻喷薄而出,席卷着这吵吵嚷嚷的未央殿的每一个角落,气势汹汹地将那议论的杂音全部都给压了下去。
短短片刻之后,未央殿终于重新归于平静了,众人在沉默中将视线转向了高高在上的天子。
“张汤,这大不敬之罪,当判何种刑罚?”刘彻平静地问道。
“回禀陛下,按《贼律》,大不敬可判枭首或腰斩,田恬虽然大不敬,却未对天下有大害,判枭首即可,不可赎刑。”
“陛、陛下!张汤所言实乃酷吏之言,犬子虽有罪,罪不至死啊!”还没等刘彻回应张汤,田蚡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田蚡说完这句话之后,匆匆忙忙地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殿中,半真半假地慌张下拜道。
“嗯?丞相刚才分明替田恬认过罪了,如今又站出来说张汤胡言,那你倒是说说,张汤哪里胡言了?”刘彻冷声道。
“犬、犬子留宿娼院系无德之行无疑,可实在只是因为年幼无知,才会一时糊涂犯下此过……”
“他绝非有意违逆陛下的诏令和训导,更不敢对陛下不敬,又怎能用大不敬这重罪来论处呢?”田蚡倒也辩得有理。
“张汤,丞相的话,你来答!”刘彻面带冷笑指向了张汤。
“诺!”张汤接着说道,“丞相此言不妥,刚才本官说了,田恬在山水庄园留宿了半个多月,入院时陛下还未下诏……”
“几日之前,陛下新下诏令,长安城大小官吏是人人皆知,田恬既知晓天子诏令却无动于衷,那自然是藐视天子诏令。”
“如果藐视天子诏令都不算大不敬,那还有何事算大不敬?若不重判严惩田恬这个始作俑者,仿效其言行者不知几何。”
张汤说话的声音本来就浑厚,如今说的又是自己精通之事,所以气势十足,衬得殿中更安静。
“陛、陛下,张汤危言耸听,竟要借着留宿娼院的区区小事残杀朝廷命官,不合儒学忠恕之道,陛下,此风不可助长!”
田蚡彻底打消了装弱的念头,他已确定皇帝要夺他的权,所以刚刚这番话也不是说给皇帝听的,而是说给党羽们听的。
果然,田蚡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些官员跟着站了起来,匆匆走到了殿中,齐刷刷地跪在丞相田蚡的身后向皇帝求情。
“陛下,微臣御史中丞聂万年附议丞相,田恬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
“陛下,微臣御史丞何尽忠附议丞相,张汤乃滥用刑律,有暴秦之遗风!”
“陛下,微臣少府江神附议丞相,田恬乃陛下骨肉亲戚,绝不会大不敬!”
“陛下,微臣大农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