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一口气,可心脏钝痛得,连呼吸都带几分灼烧般的苦楚。
头脑愈发昏沉,眼皮逐渐沉重。
又要下坠了,他却并不想理会,亦根本无力抵抗。
坠入无边的黑暗。
又有何不好。
Liam进来时,见先生又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不自觉在心中叹息。
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先生面色涨红得骇人,他将手背探到先生额间,是钻心的滚烫。
Liam心一惊,立即通过紧急呼唤铃喊来医生。
退烧的药剂注入,外敷的药物贴上,不知过去多久,先生才幽幽转醒,眼神难得清明几分。
只是他开口的嗓音,依然干涩得厉害:“程晚呢,今天怎么样了?”
Liam顿了顿,心头一阵苦涩,仍如同之前每一次般回答:“程小姐最近状态好了很多。”
起码,她能正常地生活。平日与同事相处甚欢,周末和瑶瑶一起去郊外踏青,比起之前,确实多了太多。
倒是先生,不过才一周多过去,倒像是丢了魂儿似的,眼瞅着,竟比刚苏醒那会儿还要憔悴许多。
“先生,您若是下定了决心,”Liam踌躇许久,自知僭越,仍开口劝道,“便不要优柔寡断,再这样下去,只会自毁心神。”
可先生并未回答。
只在漫长的沉默后,听见他极淡的声音。
“Liam,我真的,还要继续么。”
Liam心神一震,怔愣许久才答:“无论先生是何决定,我只义无反顾地追随。”
可抬眼,才发觉先生已因极度的疲倦与药物的作用,再次陷入沉睡。
翌日,倒是有不期而然的人前来拜访。
听见敲门声,梁屿琛迟缓地转过头去。
“请进。”
竟是崔芸,牵着她几岁大的小孙子走了进来。
两人皆是一身度假的打扮,花花绿绿,与这医院里苍茫而死寂般的白,格格不入。
“梁先生,真是抱歉,我才知道您醒了。”
“刚和家里人度完假回来,您别见怪。”
Liam接过崔芸手里满满当当大大小小的一堆手信。
“不会,”梁屿琛挤出一个淡笑,“您有心了。”
崔芸的小孙子也是可爱得紧,站在梁屿琛病床旁,把大人先前教的吉祥话一连串背诵出来。
恰好医生与护士走进来,听见小孩子一本正经地说着“祝您早日康复,健壮如牛”这样的话,都不自觉笑了。
梁屿琛这会儿,倒真是觉得心头松泛一些。
崔芸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便让他到一旁自个玩儿去了。
随后坐在病床侧的椅子上,露出愤恨的神色。
“可真没想到,那个杨英悟,平日里装得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她握紧拳,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