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绾闻言只觉被人在胸口重重一击般窒了息,恨不能当众给叶景秋一巴掌‐‐复苏妤位份,亏她真敢说这样的话。她先前的位份可是他的正妻,复了她的位份,还有她二人什么事?叶景秋一听亦是后悔不已,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得狠一咬牙闭了口,生怕慌乱之下多说多错。见无人再敢多话,皇帝心中很是欣慰,轻一挑眉看向自他说晋位起就再未吭声的苏妤。苏妤本是惊得回不过神,在他的目光中终于反应过来。虽是太突然,突然到她从来不曾设想过‐‐经了先前的种种,她哪还会去想自己还能晋位?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揣着满心的疑问又觉当着旁人的面半句也说不得,是以除了谢恩似乎也没旁的话可说。刚欲下拜,皇帝却如浑然不觉般自顾自地揽过她就往外走去。没给她下拜的机会。跟进来的御前宫人在这般的场景下亦是愣了又愣才举步跟上。出了椒房殿,贺兰子珩觉出苏妤不自觉地躲了一躲,便松开了她,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各自走着。苏妤在侧后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觉得疑惑。先前她觉得他是想从她口中知道些苏家的事,可连他自己也说,知道她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今日便更奇怪,他会赶来长秋宫解围也还罢了,竟还毫无征兆地这样晋了她的位份,还是个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犹豫片刻,她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声:&ldo;陛下……&rdo;&ldo;嗯?&rdo;他停住脚步回看着她,见她不语,挥手让随在后头的宫人退下,轻问道,&ldo;怎么了?&rdo;&ldo;陛下为什么……&rdo;她哑了一哑,不知怎么问他合适。皇帝看着她的神色了然一笑:&ldo;别多心。回去好好歇着,过两天再迁宫就是。&rdo;&ldo;……&rdo;苏妤默了一瞬,垂首一福,&ldo;诺。&rdo;她带着无法消释的疑惑不解接受了陆续前来嫔妃的道贺。在近两载的时间里,这是霁颜宫最热闹的一次。她看得出前来道贺的嫔妃们笑容之下亦有深深的不解,不知这个曾经犯下大错、被皇帝厌弃多时甚至是贬妻为妾的嫔妃为何突然有了翻身之势。或者说……如若阖宫中有一个翻不得身的人便该是她,可她却偏偏翻身了。从前对她颇是不屑、与她迎面碰上也会假作不见的低位嫔妃终于不得不恭敬地称她一声&ldo;婕妤娘娘&rdo;,纵有几分不情愿,却是谁也不敢忤逆圣意。傍晚时分,来道喜的人仍是络绎不绝,折枝见她疲乏,便以&ldo;婕妤娘娘尚未病愈&rdo;为由拒了来客。扶着苏妤上榻歇息,苏妤倚在榻上阖目沉思,半晌,复睁了眼,眸中微有凛意:&ldo;折枝。&rdo;&ldo;娘娘。&rdo;折枝一福,上前了半步。苏妤挥手屏退了旁人,坐起身浅蹙着黛眉问她:&ldo;你说……陛下到底什么意思?&rdo;折枝立时蹙了眉头。是,连她也觉得奇怪极了。她觉得陛下并不是爱心血来潮的人,就算是,也不会对苏妤的看法有所改观。可从苏妤罚跪那天起,他的态度就奇怪极了,后来的种种都让她们忐忑不已,今天索性直接晋了位份……&ldo;奴婢也不知道……&rdo;折枝苦思着嗫嚅说,&ldo;兴许是因为宫正司查出了什么,陛下当真觉得冤枉了娘娘?&rdo;&ldo;呵,你信么?&rdo;苏妤冷声一笑,&ldo;张姐姐也不是头一回提起那事不对了,他先前哪次信了?&rdo;是不可信。折枝沉思了半天,摇头一叹说:&ldo;那就不知了。不过且先不说陛下是个什么心思,娘娘您是怎么想的?&rdo;苏妤淡泊的面容下凝起笑容,思量一瞬,问她:&ldo;我若说我想争宠,你觉得如何?&rdo;&ldo;……啊?&rdo;折枝惊得合不上嘴,只觉这比皇帝突然晋她位份还要奇怪,愕了一愕,她说,&ldo;可是……如若陛下当真是另有所图……娘娘您……&rdo;&ldo;那就让他有所图去。&rdo;苏妤沉下一口气,&ldo;我一时想不到他能图什么,但就算真有所图,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再摔一次罢了‐‐我连贬妻为妾的事都经过,再摔一次也惨不过那时了。&rdo;她轻抬眼眸凝视着折枝,眼底有着少见的坚定,&ldo;所以我近来在想,如若还能再风光一次,为什么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