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恪在驿馆中好好收拾了一番,对镜整理衣冠,总算找回些许昔日的风采。与飞羽红缨细谈近来家中之事,飞羽怒斥那袁先生,平日里做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上苑春围事发之后便逃之夭夭不见踪影,又说道寄往北川家中的信,父亲也没有回复,元恪心中不禁失望;不过还好大哥元慎颇为上心,寄来不少财物,让飞羽在帝都想办法上下打点,疏通关系,只是飞羽一介马童,又没有门路,只能拿着钱干着急。
元恪心想,眼下想从帝都脱身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自己也没有合适的去处。驿馆不是久居之处,既然正好大哥寄来的钱没派上用场,不如就让飞羽先去外面寻一处宅子住下,以作长久之计。安排下去之后,元恪便自己收拾兵甲装备,在庭院中操练一番,准备随时跟周琰前往孟津关。元恪手握长枪,在院中操练了许久,总感觉自从来了帝都,自己所遇之事皆非自己掌控,那种无力感令人窒息,唯有自己手中的长枪,才能随自己挥洒自如。一时兴起,竟连了许久,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到了夜间,元恪正准备睡下,突然听见门外有些异动,连忙警惕地摸向床边的佩剑。只见一黑衣人身着夜行衣推门而入,似乎来者不善,元恪正欲拔剑相迎,忽然看到那人腰间两柄弯刀似曾相识,立马由惊转喜,那人拉下面纱,是一女子,果然正是盈盈姑娘,亦是景城郡主崔萍。
崔萍进门来,依旧只是冷冷地端详着元恪,元恪不解,连忙打招呼:“盈……哦不,郡主怎么来了?”
崔萍一抬手制止:“这里是帝都,我的身份敏感,你还是叫我盈盈吧。”
元恪也觉得盈盈更亲切,连忙叫道:“好,盈盈姑娘。”
崔萍起疑问道:“为何那皇帝突然将你放出来了,难道我兄长的事情他们已经查清楚了?”
元恪这才知道她的来意,又惊奇自己出狱不过数天,日常行事又极其低调,她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燕王在帝都的眼线果然不少。又想到此番出来的真正原因恐怕不能告知崔萍,万一被燕军得知,有了防备,坏了周琰的大事,那就不妙了。
纠结之中支支吾吾,脸都有些涨红,勉强答道:“这个……我也不知……就是突然放我出来了……我想,也许是为了拉拢秦藩……”
见元恪这样局促,崔萍噗嗤笑了出来:“看你这样子,又关了那么久……估计也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那位叫周琰的朋友还挺厉害的,居然真把你捞出来了。”又接着自言自语道:“那皇帝既然放你出来,就说明高庭那边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应该与你无关。”
元恪问道:“高庭是?”
崔萍说道:“就是皇帝身边那个老太监,他可不是一般的太监,是皇帝最信任的耳目,机敏过人,颇有些手段,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肯定会令他秘密去查。”
崔萍接着问道:“那你既然出来了,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元恪答道:“暂时……没有打算,而且这会儿就算出来了,恐怕想离开帝都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崔萍笑道:“也是,一个庶子,何况还是北川这种小侯府,回去又能做什么呢?”说着,崔萍突然对着元恪狡黠一笑:“倒不如来投效本郡主麾下,帮我查查刺杀我的兄长的真凶,如何?”
元恪连忙讪笑道:“郡主说笑了……哦对了,这些日令兄的案子查得怎样了?”
说到这里,崔萍眉头一皱:“并无进展……当日相关的人证物证都在朝廷手中,高庭管的很紧,我们想查,难于上青天……若是哪天能把高庭绑来问问,或许知道得更多。”
元恪心中暗笑这郡主倒是狂妄,那高公公在这帝都之中位高权重,岂是能随便绑来的。二人又闲叙了一番后,元恪想起一事,于是问道:“盈盈姑娘,听闻燕世子的使团早已返回燕国,如今你呆在帝都,身处何处呢?”
崔萍答道:“无需担心,我自有容身之处。”
元恪继续问道:“我是想,盈盈姑娘你一个女儿身,孤身呆在帝都恐怕多有不便;正巧我准备寻一处宅子在帝都长住,地方应当宽敞一些,到时候如果不嫌弃,可以过来同住,一来有侍女照料起居;二来也安全,谁也不会想到燕国的郡主会藏在我这儿吧?”但元恪心中真实所想的其实是,这盈盈姑娘行踪飘忽不定,万一哪天不辞而别回了燕国去,自己要去哪里寻找,不如找个理由先接到身边,心里能稍微踏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