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判断力也有些丧气,亏得他还觉得自己比较敏感,能看出别人的喜怒哀乐,怎么一个他也参与的求之不得反生恨的经典剧情都没察觉到?朱俐颖寄了一个邮包给他,说是梁彦春遗书里写明给他的东西,他本想直接扔掉,后来掂量着有些份量,就搁在储物间角落。最近他频繁想起梁彦春其人其事,也发现自己在厌恶之外,多了几分对这个垃圾人的同情。被黄鹤鸣送回家之后,沈澜径直去了储物间,把没拆封的邮包拽回了自己家。他看到好多眼熟和眼生的小玩意儿,有个口哨是他们公司团建的用品,上面穿了根麻绳,绑了个字条:“dygtoblowyourwhistle”。得知自己曾经被人这样肖想,沈澜直翻白眼。如此看来其他的东西也大多与他有关。沈澜翻翻找找,在邮包最底下有朱俐颖说的那个“onestlettertodearn”,摸着信封就知道里面是个u盘。沈澜看着屏幕上自己和汪阳的身影,既觉得必然,又觉得茫然。朱俐颖说据她所知只有这一份拷贝,其余的都被梁彦春删除了。沈澜拔了u盘,在手里翻着个儿捏。要不要销毁这个u盘,答案这么明显的问题,他竟然还要犹豫。要是汪阳答应了自己该多好,这个视频就成了他们的助兴节目。他自嘲地笑着,也就是自己才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最近他又更新安了qq,看着粉丝群里众多小姑娘每天灌水,觉得挺消磨时间。有些粉丝用的头像是汪阳的不同自拍,沈澜觉得自己应该跟吴汉卿谈谈,他作为摄影师,是不是应该提个成。汪阳和闫一付开始宣传他们那个电视剧了,有几个访问挺火的,有些粉丝大概是看了太多遍,都能逐句背诵了,q群里跟对对联似的,你说上句她就接出下句。沈澜想起自己以前也有过这种经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在镜头面前,闫一付和汪阳亲如兄弟,有些时候闫一付做得甚至亲过兄弟,汪阳有些拒绝的意味,在粉丝眼里就成了欲拒还迎的意思。沈澜跟这帮小姑娘学了些词儿,什么cp、羞涩攻、魅惑受的。想不到汪阳还有被人看成1的一天,真是想为他鼓掌。有个访问里,记者问他们有没有被同性表白过,闫一付大方承认说有过,他十动然拒了,汪阳则是说没有这样的经历,没什么好分享的。粉丝们纷纷截图留存,说用来“反黑”,总有人黒她们汪汪酒店4p和被煤老板包养,“我们只信正主儿自己说的话,他从来不撒谎”。沈澜并不想戳穿她们幼稚的认知,但也很想发个截图给汪阳,质问他:我不算男人吗?他还注意到汪阳回答的同时闫一付一脸的难以置信,虽然后期做了特效,“姨夫表示放着我来”,想用玩笑来带过尴尬,但沈澜还是生了气,觉得这小孩儿是故意的。但他也没什么能做的,难道要以一个前男友的身份去为自己的前男友讨公道吗?年初火的一部上瘾让同性题材又见了光,结果很快被压下去了,汪阳和闫一付这个剧也受了牵连,密集宣传了快1个月,还是没剪出能过审的版本。羡娱组的后期也没了辙,说他们原本按照男同剧情做的,结果正片都快改成两个男主角分别和一个女人谈恋爱了,还是定不了档,导致他们只能一个又一个放着独家探班花絮,存货都快放完了。李总的事业心并不会因为这一个节目组的困难而停步,像模像样地挖了些角,也开始接洽合同即将到期的演员歌手各路明星,据说能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的有了那么几个。沈澜按照合伙人的安排,最近频繁在国内飞来飞去,今天见这个团队,明天见那个团队,也是出差出得很疲乏。周五晚上要从上海飞回北京,这个时段本来乘客就多,沈澜陷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觉得入口处的争吵格外令人心烦。有些乘客频频侧目,像是觉得不爽。有人直接开口抱怨:“贵宾厅跟外面还有什么区别?”沈澜觉得自己情绪又要爆发了,再忍下去怕是要把面前的小桌子给掀掉。于是站起来就往入口走,远远瞧见一个背着大书包的矮个姑娘在跟入口处的工作人员吵架,战况激烈。那工作人员长得挺好看,但眉眼显得刻薄,正冷冷地说:“我劝你也别在这儿吵了,人满了就是人满了,不可能让你们进去,明星也不能有特权。”小姑娘气得简直要跳起来:“没人跟你要特权,你刚才明明放了三四拨人进去,加起来也超过3个了,我们就3个人,你什么意思啊?明星怎么了,明星就不是人了啊?”工作人员斜眼看着她:“我们是老弱病残优先,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另外俩人又没到,你跟我这儿闹半天了,有这时间不如让你们另外俩人快点过来,磨蹭个什么劲儿。”沈澜盯着那矮个姑娘看,觉得她眼熟,赶紧回忆是不是最近见过的哪个团队里的人,这人情可得好好卖一卖。矮个姑娘猛地拍了一下前台,转身迈大步走了。工作人员看着她的背影翻白眼,毫不避讳地跟身边的同事说:“你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汪狗什么德性了,一个卖屁股的,我看他能有贵宾卡都是天天飞去找金主挨操积累出来的。”沈澜盯着她看。他很难理解,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一个会对另一个有这么大的敌意。就刚才的场景,已经不只是敌意,简直是到了恶毒的程度。他想到在粉丝群里看过一些小女孩类似的言语,虽说不是针对汪阳,但在网上这样写和在生活中这样说,都让他感到不寒而栗。难道因为一己偏见,就可以不遵守工作约束,为所欲为吗?又有其他乘客陆续来到贵宾厅,那个工作人员都是笑脸相迎。沈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侧耳听着背后的动静。过了几分钟,终于听到吴汉卿的声音:“你好,刚才我朋友可能比较激动,不好意思,是这样,如果位置有限,请问可不可以只进去1个人,因为这个朋友真的身体不适,也不太适合在普通的区域候机。”工作人员回答:“有病您就去医院,我可以给您打120,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都担待不起。”沈澜拉着箱子快步走到门口,平静地对工作人员说:“这位女士,你们争执了很久,也影响我们在里面休息,”他没扭头,抬着胳膊向吴汉卿的方向示意,“既然他们有病人,那我给他让个座,就当给自己积福了,你看这样成吗?”有一位老先生也拉着箱子走到沈澜身后,慢悠悠地说:“我也可以让个座。”工作人员一脸活久见的表情。她像是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挽了一下头发:“谢谢两位乘客的好意。”吴汉卿走到老先生旁边扶着他,感谢道:“谢谢您,我们晚辈不好意思请您让座,也确实只需要1个位置,既然这位先生愿意礼让,我还是扶您回去入座吧。”沈澜不想和汪阳打照面,跟工作人员又确认了一遍之后,自己拉着箱子去找登机口了。他拐了个弯,注意到吴汉卿正一路小跑跟过来,就放慢了脚步等她。吴汉卿跑到他身边,轻轻喘着气,看他一眼:“谢谢沈总。”“别客气。”沈澜看着面前的路:“他怎么了?”吴汉卿像是思忖了一番如何回答:“最近比较辛苦,腰伤又有些不好。”沈澜哦了一声。他脑海里闪过几年前和吴汉卿搭班照顾汪阳的日子:“看来那次没好透。”吴汉卿叹了口气:“他这人心思重,现在也不爱跟我说了,看着他那么拼,我也是没什么好办法。”沈澜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她:“他心思重?”快速回顾了一遍汪阳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他心细,不至于说心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