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左宁一写完便立马停笔盯着思昙的脸看思昙的反应,见他又愣了,小小失落缓缓从心底升起。随即,思昙突然又弯着嘴角笑了起来,还未升起的失落便又被突然掐断改成了满心欢喜,虽然脸上依旧冷淡。
实际上,能让思昙产生左宁“嫌弃”他的想法也不能全怪左宁,左宁生得一张冷淡脸且六神常不受控制他也没办法。他也不是不想接近思昙的,奈何思昙如初见那般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白衣胜雪、一尘不染,恍若冰山上的雪莲花般散发着冷冽让人不容侵犯的气质,左宁他不敢啊。再者,思昙又老是有意无意地躲他,明明母亲说过与他同睡,张嬷嬷一走,他宁愿在地上打坐也不愿与自己躺在舒适的被窝里。可想而知,思昙定是很讨厌他。
虽然思昙一笑起来便好看得不得了他想碰得不行,可一想到思昙讨厌他,他暗戳戳的小手便不由自主地收了回去。
今日,他终于胆大了一回,见思昙没像平日那般立即退到一旁,他便打算一直握着思昙的手不放。思昙见他不放手,又看他写了思昙二字,以为是要他教他写思昙二字,便又反握住他的手开始写字。只不过这次左宁没有像之前那般盯着笔尖看,而是一直冷淡地看着思昙的脸,看得眼睛累了,他便朝思昙悄悄挪了一点又接着看,他觉得,离得近了,思昙身上真香。
一旁端着一本圣贤书的左太师看着这“兄友弟恭”的画面,突觉心里颇感安慰,在一旁默默地又监督了几个时辰,见张嬷嬷来传饭,便吩咐俩小人儿收拾收拾去用饭。
左宁还想写字呢,就被张嬷嬷从思昙的怀中提了起来,见张嬷嬷要牵着他走,他立即将手从张嬷嬷那里抽回来。张嬷嬷以为这孩子年岁大了想自己学走路呢便没再硬牵他。而左宁哪是想自己学走路,他是想思昙牵着他,可奈何他不表达,思昙哪知道。
背着手走了几步,见思昙没来牵他,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又走了几步,见思昙还是没来牵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思昙旁边就是左太师,以为左宁在看左太师,自然始终像平时那般目不斜视地远远跟着。思昙没理解他的意思,他也没放弃,走几步一回头,走几步一回头,接连好几回,终于左腿拐着右腿眼见要摔下去,一旁看着的思昙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住,担心他再摔这才牵住了他的手,“我牵着你罢,这样便不会摔了。”思昙奶声奶气道。
左宁清冷的眼里似乎闪了道光,木讷地朝思昙点了下头之后便转头接着走。从此以后,左宁每每想要思昙牵他而思昙又不来牵他时,他便会走着走着摔一跤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用过晚饭之后,便到了两小人儿洗漱就寝的时辰。如往常那般张嬷嬷伺候左宁时,思昙便自己收拾。待张嬷嬷将左宁放床上之后,思昙也随后躺进被子里。紧接着,张嬷嬷会轻声细语哄哄左宁,见左宁闭上眼睛张嬷嬷便会压一压被子起身离去。
这时,如往常一般,思昙悄悄从被子里挪出来打算下地打坐,平时动也不动一下本以为早已睡着的左宁却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思昙。思昙被下了一跳,以为自己吵到他了忙抬手打算用仙术使他入睡,手一抬,就被一只软绵暖和的小手握住。
思昙再次吃惊,“公子,我可是有吵到您?”
本以为左宁只是梦魇了才会突然抓住他的手,回过神便会放开他,结果他却始终紧握着没放。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瞪着你,过了好一会儿,左宁才缓缓动了一下嘴皮,“在这睡。”同样稚气未脱的声音可听起来却有种不容人抗拒的霸气。
这是左宁第一次对思昙说话,思昙当然吃惊了,怔了片刻,也猜不到左宁的想法,便按左宁说的默默躺下了。
见思昙躺下,左宁的嘴角似乎出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的一瞬即逝的弧度。
直到左宁睡着,他都生怕思昙会逃走一般紧紧抓着思昙的手。思昙试着掰了一次没掰开,又不敢使太大力扰到他,便任由他握着。按常给他输了仙气之后,打坐是没法打了,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冥想。
自此之后,他俩之间的生分便一下淡了,在旁人眼里,也越来越像俩相亲相爱的兄弟。
☆、(二十二)
人间的时辰过得飞快,本以为养不大的太师府公子一转眼就变成了眉目如画的俊少年。这俊少年如今身长八尺有余,体态修长,动静皆一副诗书公子,翩翩少年气质,到哪儿都会引得一片注目围观。
这不,到了广交好友的年纪,夏至微凉,便与三两个好友在城中碧波湖上夜游泛舟,吟诗作对。以他神采,不多时便引得路过少女、妇人在湖边与碧波桥上接二连三驻足成群,流连往返。
再看思昙,若按虚设的年龄来看,如今已有十六岁,便再也不用耗费修为去维持外貌,变回了自己原本也就是长大后的样子。
长大后的思昙看起来比儿时还要冷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儿时为给左宁留个好印象常穿一身白衣,如今与左宁也算熟络了便换回了自己喜欢的一身黑衣。黑衣再配上他的冷冽气质便更让人觉得神秘莫测不敢亲近。但奈何他长得一双桃花眼,配合那弯得恰到好处的勾人眉,玉雕一般的秀鼻,樱桃红的嘴,白玉般的皮肤,还有那随风扶柳般的长发,柔却不弱的笔挺身姿,只需正眼瞧他一回,便又想亲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