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一拿了书出来,本来想说要走,见这么大个屋子,他一人待着难免寂寞,就又坐在沙发上,想着等周姨回来再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干坐了一会儿,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试探着问,&ldo;小江总,你知不知道顾南山?&rdo;
江浮生立即朝她看过去。
&ldo;骆氏董事长六年前从海外挖来的职业经纪人,现在掌握着这座城市的地产命脉。&rdo;
见她听得认真,一双惶恐的眼睛里又深深的不安,江浮生略微忧心地问她,&ldo;为什么打听他?&rdo;
如果这座城市只有一个商业神话,那么顾南山毫无悬念地就是神话里的那个主宰者。只是,这个女孩子,不应该和他有交集的。
&ldo;呃帮朋友问的。&rdo;苏唯一想,既然已经问了,不如问个明白,&ldo;他多大年纪?结婚了吗?有没有呃,姓叶的亲戚?&rdo;
江浮生蹙起眉头。
&ldo;36岁,五年前结的婚,商业联姻。有没有姓叶的亲戚不清楚,听说好像有个姓叶的情人,平时捂得紧,没什么人见过。&rdo;
姓叶的情人姓叶的情人…苏唯一心里咯噔一下,会是…晓枫吗?
直觉已经给出答案。
见她震惊的样子,江浮生立即想起上次她说有个叫叶晓枫的室友,好像是那男孩子的女朋友,他很快理出头绪,端起水杯,盯着里头清澈的半杯水。
&ldo;人各有志,不如多想想自己。&rdo;他告诫她。毕竟,不是谁都有能耐招惹顾南山。
苏唯一显然听不进去,她站起来,迫切地想要找晓枫问个明白,&ldo;那个…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rdo;
走到门口才发现忘了拿书,又折回来拿了塞进包里,再度慌慌张张跑出去。
六神无主的样子,引得江浮生又是一声低叹,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有种预感,她很快会再度找上门。
这一天似乎过得很快,临睡前,周姨照例端来一杯牛奶,江浮生握着杯子,低低说了句,&ldo;不忙的话,陪我坐会儿。&rdo;
周姨有些愕然,她在他对面坐下来,&ldo;二少爷,你是不是有话要说?&rdo;
看着眼前逐渐苍老的女人,江浮生的目光飘忽起来,&ldo;一转眼,都两年多了。如果不是我争强好胜,一切都不会发生,长生好好的,我也不会失去半条腿。周姨,这些年,你怨过我吗?&rdo;
那场意外其实并不是意外,只是,他不能说。他宁愿那是意外。若真是意外,他反倒不会颓废这么长时间。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定数,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情,偏偏那一天他争强好胜,带着长生截了江城的胡,他的半条腿不算什么,可是长生…他那样年轻,他还记得他最后看他的样子,他艰难地张嘴,&ldo;浮生哥…我…好痛…&rdo;他甚至来不及跟他告别。
周姨神色哀伤,她深深叹了口气,&ldo;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不怨谁,要怨就怨长生福薄,长生从小跟二少爷亲近,就算知道那天会出事,只怕也会陪着二少爷,这些年,苦了二少爷。唉…不说这些了,怪伤感的。二少爷,早些休息吧。&rdo;
周姨走到门口,又听江浮生说,&ldo;我会替长生尽到做儿子的本分。&rdo;
周姨没有回头,她背对着他,客厅的灯光笼罩着她,她说,&ldo;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rdo;
城市南边的幽静角落,这里拥有整个城市最干净的空气和水源,几年前还是常人眼中&ldo;挨枪子儿&rdo;的地段,如今已经是富人投资的首选了,绵延的山脚下,独栋的灰色别墅一座座屹立着,外表的不起眼和高昂的价格似乎有些不成比例,也正是如此,反而更加彰显出主人的尊贵和内敛。
其中一栋别墅里,蹬掉鞋子的漂亮女孩百无聊赖抱着阿狸形状的抱枕靠在沙发上,是的,她就是叶晓枫,叶晓枫一贯喜欢这些卡通玩意儿,喜欢它们无忧无虑活在卡通世界的样子。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感叹,感叹自己一个大活人连个玩偶都不如,只能被困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她又想到上午张铭失魂落魄追在出租车后头的样子,那男孩和顾南山恰恰相反,他是那样的干净美好,周身都是阳光的气息。
她讨厌顾南山,尤其讨厌他不言不语,看穿一切的高深样子。
顾南山就在这时候走进来,当然他并不知道沙发上的叶晓枫怎样腹诽自己,他疲惫地脱掉西装,松了松领带,在叶晓枫身旁轻轻坐下,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跟她解释,&ldo;临时来了客户,等久了吧。&rdo;
&ldo;还好,也没多久。&rdo;
反正她的时间不值钱,叶晓枫满不在乎地回答,看也不看眼前这个传言中能在生意场上翻云覆雨的男人,当初他说要她陪他,结果呢,这种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金丝雀生活,她一过就是三年多。他多残忍,要她陪他十年,十年!从十九岁到二十九岁,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十年!就这么耗在他身上!
叶晓枫一下下摸着怀里的抱枕,意图找个借口躲开他的亲密,&ldo;你抽烟了?&rdo;她拧眉。
顾南山无奈地一笑,&ldo;客户抽的。包厢里待久了,本来要换洗的,太晚了,怕你等。&rdo;
&ldo;哦。&rdo;叶晓枫惜字如金地说着,她只问了这么一句,他就解释一大串,她才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