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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页(第1页)

他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去,他的哀求,软弱悲凉却又迷茫天真。安乐呆呆望着他,然后全身无力地跪坐下来,她慢慢伏下身,把头枕在纳兰玉的膝上,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忍耐着,压抑着,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压不下心间那无可名状的痛楚,最终,痛哭失声。大秦国的公主,如孩子一般无助地放声大哭。忘记了礼法,忘记了身分,忘记了规矩,她只是为人生失去的一切美好,而失声哭泣;她只是为曾经美丽的一切,全部自指间流逝而去,再难挽回的现实,而以眼泪做哀悼。曾有过的水晶般的岁月,已远得如同一场梦。梦里有一个美如明珠玉露的孩子,高叫着她的名字,拉着她上树攀石,调皮捣蛋。他们曾跑遍御花园的每一个地方,他们曾戏弄过身旁每一个宫人,他们曾经把每一位老师气得哭笑不得,他们曾被祖母笑容满面的拥在怀中,他们曾让皇兄头疼无比,却又宠溺偏袒。那青梅竹马,相依长大的少年在哪里?那个父宠君爱,天子骄子的少年在哪里?那个鲜衣怒马,爱射金弹子的少年在哪里?大秦国公主痛哭不止,而她自小一同长大的好友,却似茫然不知,他又重新恢复成万事不闻,万物不见的状态。有个美丽的女子在他膝前痛哭,他的眼睛却依旧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对着空气喃喃提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总也记不起。”纳兰明终于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快步离去。一直沉默着旁观一切的性德至此才慢慢走过来,俯身为纳兰玉把了一会儿脉,又把他的眼皮翻开,细看了几回。纳兰玉只是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嘴里依然只会喃喃地问那永远也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安乐至此才略略抬头,满是泪痕的脸,带点希冀地望着性德。可是性德却并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对纳兰玉的状况解说一句,复又直起身,也转身出去了。安乐怔了一会儿,眼中刚刚亮起的光芒复又渐渐黯淡下去,良久,才徐徐低下头,此时竟觉由身至心,都软弱得连哭泣也没有力气了。重逢之时纳兰明怔怔望着花园里的桃红柳绿,大好春光,脸上神色痛楚莫名,耳旁却忽然传来一句冰冷的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纳兰明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只在心中冷哼一声:“像你们这样的人,又如何会明白?”性德神色依旧淡漠不见一丝喜怒:“又或者纵知今日,若时光倒转,你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纳兰明猛然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有一种择人而噬的光芒一闪而过。性德却似毫无所觉,只淡淡仰首望天:“既已如此,你还打算把他留在这个伤心之地多久呢?”纳兰明定定望着他,瞳孔微微一缩:“那我又该把他送到哪里呢?楚国吗?”略带讥刺,甚至有些冰冷杀机的声音并没有令性德有丝毫动容,却让另一个人受惊了。“相爷。”纳兰明急速转身,看到安乐那不知是因惊还是因惧而略显苍白的脸,他一语不发,只是默默施礼。安乐徐徐走近,有意无意插到纳兰明与性德之间,轻声道:“我要回去了。”纳兰明低声道:“臣送公主。”“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你在这里陪陪他吧!”安乐的声音和神色都是黯淡的。纳兰明也并没有按照礼法坚持要送,即使是他,也已经疲惫得再没有精力去守好一条条的规矩法则,做好一道道表面文章了。安乐对性德点了点头,性德便一语不发,随她前行。走了几步,安乐忽又驻足回身:“相爷。”纳兰明应声抬头,只看到那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眸。“如果你们都不能善待他,为什么就不能放了他呢?”迅快地说出这句话,安乐转身疾行,她走得那么快,快得仿佛是在奔跑,快得仿佛只要慢了一步,泪水便会失控地在人前落尽。纳兰明呆呆站立了半日,这权倾一时的一国之相,眼中才渐渐流露出深重的悲凉。该放手了吗?放过他的孩子,该放手了吗?眼睁睁让他唯一的骨血,从此永远的离去了。既然是他自己决定要舍弃,到如今,又还有多少资格去期盼继续拥有?性德伴安乐一直往外去。这处供纳兰玉休养的别院因为需要清静,所以少有人踪。安乐的从人都留在府外,而府内的下人,也不敢随便靠近高贵的公主。自回京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她的身旁再没有半个闲人。但是安乐也并不因此而有任何轻松的感觉,特别是在看望过纳兰玉之后,心情沉重至极,只是一路往前行。耳旁忽听到那极淡极平静,仿佛并无任何诚意的一句话时,她竟要愣了一会儿,才能明白过来。“对不起,谢谢。”安乐驻足,迟疑,良久才回头去看性德。那风华绝世的男子,神容眸光,一如平常,安静得不见半丝波澜,刚才那五个字,就像根本不曾出自他的口。有那么一瞬,安乐几乎以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然而,她静静看了性德一会儿,才轻轻道:“无需谢我,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容若,我知道,你对他,很重要。”安乐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原本是关心至亲,才被性德利用,然而,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又怎么可能仍旧毫无所觉?这个叫萧性德的男子,残酷地利用了她对亲人的关切,置她的安危于不顾,把她引进了杀戮战场,以她的生死性命为筹码,巧妙地进行了一场营救。然而,纵然如此,她依然毫不犹豫地在宁昭面前极力保护他,在纳兰明生出杀意时又有意维护。就连她一再要求尽快离开大秦,为的也依然是保护他和苏良的安全。对不起,谢谢。这是这么久以来,性德第一次有机会,单独对她说出这早就该说的话。而安乐不知道的是,这是性德自存在以来,无比漫长的生命里,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歉意和谢意。尽管性德永远不会对她说明,若不是有足够把握保护她的生命,性德是绝不会将她引入那杀伐之地的。安乐凝视性德,保持沉默,佯做不知,但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那个刺客,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就像对容若来说,你很重要一样?”性德沉默地望了她一会儿,才淡淡道:“对我来说,我愿意保护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安乐点点头,不说话。一个人肯为自己在意的人做这样的努力,总比为了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把理应保护的人一一出卖要好吧!她黯然地笑笑,转身继续前行。身后却传来一句带一丝叹息,一丝无奈的话语:“这其中,包括你和纳兰玉。”安乐再次顿足,迟疑。那个永远冷漠,永远不见丝毫情绪变化的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她与他又有什么牵系,值得这个彷佛可以泠看天崩地裂而面不变色的男子纳入保护的范围?她再次转身,动作异常缓慢。这一日,天晴,日朗,风和,云淡,那天下最美丽的男子立在一片绿草红花之间,淡然的神色,依旧不带喜怒,只是眼眸深处,却似乎有一些只属于人的温情,一些以前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出现的情怀。安乐静静看着他,然后含泪一笑,似乎就在这么短短的一个瞬间,曾有的芥蒂便已烟消云散,再也不能怪他一丝一毫。安乐公主第二次离开大秦京城时,并没有似第一次那样仪仗盛大。宁昭派了三百精兵、五十名从人,准备了五条龙船送她上路。那是一个极冷极冷的早晨,天才蒙蒙亮,很多人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大秦国的君王却已经亲自送他的妹妹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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