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不住轻颤的身子缓步向前,她不敢置信地伸出了手……明明前曰夜里才因久别重逢而蹭着、舔舐着自己的手足,怎么会在此刻毫无生气地被摊上了桌?触手的冰冷,残酷且无情地逼她接受眼前的死别。
&ldo;嫂子好,俺是‐‐&rdo;
&ldo;这是你猎的?&rdo;刘超才要开口自我介绍,便被阳黧硬生生打断。微抖的嗓音透着股哀戚,瞅望着罗修武的瞳眸,泛着得到否定答案的渴盼。
她的反应让罗修武感到诧异,他知道她向来喜爱动物,可那瞬间泛红的眼眶,浑身散发出的悲痛情绪却怪异地让他错愕,微僵的脸色在没能及时开口时,便因她下一刹的举动而铁青了大半。
悲痛地将金豹皮揽抱胸前,阳黧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般,蛮劲一爆便踢倒了凳、弄翻了桌,忿忿地冲到他面前,&ldo;你为什么要杀它?它做错了什么?它咬人伤人了吗?&rdo;
乍见她的失态,罗修武始终压抑的脾气也给提了上来,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在外人面前这般无理取闹。他脸色一沉,话自齿缝中一个个迸出‐‐
&ldo;你这是在做什么?&rdo;
&ldo;说呀,你为什么不敢回答?&rdo;
气极、怒极、也恸极的阳黧浑身颤抖,根本什么都无法思考,悲愤交加的情绪在心中翻腾,那直冲着罗修武要讨个交代的气势,让一旁的刘超都不由得缩一缩身,摸了摸莫名发凉的颈子。
&ldo;该死的,你给我冷静点。&rdo;极力压抑着脾气,罗修武低吼着。
&ldo;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知不知道它是谁呀?&rdo;他的话像在干柴堆里丢入火把,瞬间将阳黧的悲愤燃成怒焰,黑白分明的大眼被激动染成一片赤红。
毫无理智的野蛮撒泼、质问犯人似的咄咄逼人也惹毛了罗修武,原本冷硬的语气开始泛着丝厉气,&ldo;不过是张豹皮,你发这么大脾气成何体统!&rdo;
不过是张豹皮……不过是张豹皮?!罗修武的话让阳黧几乎站不住脚地倒退了步,对于从他口中听到这般藐视生命的无情话语感到难以置信。
如果他知道她真实身份也是只豹,是不是他也这般狠厉绝情?是不是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杀了便拿来炫耀的毛皮?
当年因为心软在蚺蛇口下救了她的人呢?那个怕椎幼的他饿着、冻着的人呢?望着罗修武神情傲然,鹰眸冷厉无情,陌生得教她的心像被狠狠撞击,硬被锁在眼眶里的泪再无可抑的颗颗滚落。
满腹的悲痛无法出口,哽得阳黧呼吸困难,好半晌才挤出了话:&ldo;如果今天这张豹皮是黑的,还有着白月牙印记你也会这么说吗?&rdo;
她怎么会知道他遇过只有月牙印记的黑豹?又怎么会在此般状况下拿出来比喻?心头一震,罗修武刚毅的脸庞闪过一丝疑惑。
怔怔地看着阳黧哭得满脸狼藉,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的罗修武,心中涌现一丝莫名的尴尬和慌乱,久久未能开口。
这就是人与兽的不同吗?就算跨界化人,可骨子里仍旧是只兽的阳黧,怎么也无法接受除却生存以外的杀戮,就如同他无法理解她说不出口的害怕。
满室僵凝的静默,无声且彻底地击碎了阳黧心底那一丝丝冀望。纵然心疼着、悲着、拉扯般的被撕裂着,可好强的她仍是仰起了头,&ldo;原来,人比兽还无情,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你是不同的。&rdo;
直到娇小的身影消失了好半晌,二愣子摸不着头绪且从头到尾都介入不了的刘超,终于忍不住地讪讪开口:&ldo;俺这礼送错了吗?&rdo;
回过神的罗修武这才惊觉自己失态,&ldo;你没有错,是她太没规矩,你别见怪。好不容易来了,住个几日再走吧。&rdo;
&ldo;那……嫂子她……要不你赶紧跟上去哄哄吧,俺瞧她似乎真的挺伤心的。&rdo;
虽然心中仍因她后头几句话而震荡不休,但一思及她全然不给他留颜面的无理撒泼,罗修武仍是禁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