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虚岁十二,还是个孩子呢,虽心理年龄比张康毅还大,可,这个年纪说亲,苏婉真心觉得早了。见闺女只是觉得自己年岁小,说亲太早,对张康毅不了解也没多少排斥,苏长青转头去了隔壁。老爷子这段时日有些上火,学堂也没去,教导一众孩子认字儿的活就由在家思过的小孙子代劳。要苏婉说,老爷子就是中秋吃月饼积食了,这一积食,可不得上火么!“爹,今儿感觉咋样,不行明儿我去找回春堂的大夫来看看?”“好多了,你朱叔开的药管用,过几天就差不多好了。别再去府城请大夫,让你朱叔知道还以为怀疑他医术呢。”老爷子坐在炕上翻书,炕桌上蜡烛看样子是才燃起来。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儿,苏长青头大,这,朱叔、张军叔、里正叔等都是爹交好的,一转眼,好兄弟要称自己为叔,也不知爹能不能受得住?坐在炕沿上,琢磨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老爷子抬头疑惑:“啥,你说你张军叔相中婉婉了,想定给康毅。”继而是惊讶,“这咋成,差了辈分!”苏长青:??????怕他爹察觉,低头喃喃:“是哩,差辈分,两人年龄也不般配??????”其实心下却依然觉得,差辈分真不算啥,只要人等得了,过两年自家闺女愿意了,那绝对是良配。不然,村里跟闺女年岁相差不大有出息的后生,也就张椿能看得过眼,可张椿心心念念的是小草,小舅子心里也认可了,只是想再考验考验,拖着到明年若是人还坚持,就给两人定亲。其他的那些个臭小子,他反正是没一个看上眼的,周围村子,唉,更是没眼看!有好些认得字还没闺女认得多,不是想着日后去府城找个账房的活计,就想来村里作坊帮工,配不上闺女!他都瞧不上眼,二闺女能看得上才怪!老爷子纳闷,这老友是老糊涂了,想给他做小辈还要看他愿不愿意哩!“这事儿不成,说出去没得惹人笑话!”苏长青不说话,只闷闷坐着。学堂下学,孩子们都跑回村,苏志安作为启蒙班的小夫子,来给爷爷汇报一天的教学工作。见他爹也在很是惊喜,将按照二姐所说做的教案拿给爹瞧,跟老爷子讲课堂上谁表现的最好,谁最捣蛋,谁又进步最大??????苏长青看着小儿子讲得头头是道,欣喜道:“这才几天就知道的这清楚,比你哥还能干。”心里却是自豪,他闺女教出来的,看看,多能干!得了爷爷和爹的双重夸奖,安儿难得害羞,谦虚道:“都是二姐教我的,二姐说她就是这么教我和杏儿的,看我俩长得这么优秀,就知道这法子没错。”一句话,直接打散了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想到这个孙女的亲事,很是糟心,催促孙子和儿子回家。出了院门,苏志安才问道:“我爷咋了,咋突然就不高兴了。”苏长青低声道:“你出去别乱说,你康毅哥想聘你二姐,你爷不乐意。”苏志安直接张大嘴巴,这,那??????好半天,都进自家院子了,才惊呼道:“那以后椿哥、张松张柏他们是不是得管我叫表舅?”他这声尤为响亮,且透露着惊喜。这种感觉就像好兄弟喝醉酒管你叫爹,你能不乐得答应?苏志安就很期待被好兄弟叫舅舅。通堂坐着的张氏、苏婉:??????这臭小子声音可以再大点,最好吼得全村都听见。梨花、杏儿却是迷惑。苏长青抬脚踢儿子,道:“乱说什么,快洗手吃饭,没见你娘跟姐姐都等着。”安儿强忍着反手摸屁股的冲动,跑去盥洗室。苏婉倒是理解他的心情,试问,好兄弟喝醉酒叫爸爸,谁能忍着不亲热的应一声响亮的“哎”!况且,若是这门亲事真成了,就相当于好兄弟清醒着也得叫爸爸!丑人多作怪竟是我自己吃饭时桌上气氛着实诡异,连杏儿都察觉异常。只是,她不像安儿,即便猜到有事情发生,爹娘哥哥姐姐没说她也不会多问。但安儿就不一样了,这个显眼包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而且,就像椅子上有针,动摇西晃,吃个饭很是不安生。饭毕,苏?显眼包?志安拉着他最最最敬爱的二姐,去了书房。见书房门都关了,苏婉一屁股坐在木榻上歪靠着,很没个正形,道:“啥事儿这么神秘?”“二姐,”安儿蹲在木榻前,满脸都是奸笑,“你会答应康毅哥吗?”苏婉给弟弟来了一个新鲜且嘎嘣脆的脑瓜崩,笑道:“答应啥,你二姐我才十二,还是个孩子呢!”即便额头疼,安儿也只是捂着脑袋,不起身不说,半步也没挪动,坚持道:“那有啥,反正又不是现在就成亲,先定了呗!”“咋,定了你好耍威风让好兄弟喊你表舅?”苏婉斜睨弟弟,毫不留情揭穿他的小心思。在家里人面前,尤其是二姐面前,苏志安可是从不知何为尴尬,即使被看穿也没半分不好意思,兴奋道:“是呀是呀,二姐你答应吧!”答应个啥哟,苏婉瞪弟弟一眼,道:“辈分差,年龄差,不合适。”“哪就要想恁多啊,要这样天下多少人得打光棍啊,再说人康毅哥都不嫌自降辈分,二姐你怕啥呀,要是有人叫我爷爷,我得高兴死!”这熊弟弟,苏婉开始掰手指。安儿见状立马改口,顺便上手给她敲腿,狗腿道:“二姐,康毅哥挺好的,跟你一样有大见识,你们肯定能聊到一起,再说,康毅哥有本事,你嫁过去也不用很辛苦;最最最关键的是,康毅哥离咱家近,你抬脚就能回来,多方便啊!”“哪近了,从咱家到村里那多路。”安儿急得支起上半身道:“康毅哥的新地基就在咱家对面啊,你忘了。”这么一说,苏婉倒是想起来,此前盖学堂时,好像听了一耳朵,张康毅家的新地基就在自家对面。不得不说,离家近这个点很戳她,不过??????“我最远也就是去县城何外婆家,连昌平府都没出过,算哪门子有见识,你可别乱来,这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走了歪路,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安儿不情愿道:“哦!”目的没达成,变脸飞快,腿也不敲了,自己起身去书桌旁忙碌。苏婉也不管他,躺着思考了一会儿,出门去洗漱。书房只剩自己一人,苏志安抽出信纸,想了想,将原本已经送出去的信的内容又默了一遍,后面添上了对二姐亲事的担心。顺便写了点自己的小心思,诸如他希望二姐日后喜乐顺遂,康毅哥人很好,他很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的二姐夫;要是二姐能跟康毅哥定亲,他要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好兄弟改口,叫他表舅??????想象着张松张柏一脸菜色,又不得不喊自己表舅的情景,苏志安乐不可支,自己捂嘴偷笑了一会儿,又提笔写道康毅哥是个好人,二姐对自己很好,他一定要让两人都幸福。末了,添上对文瀚兄的问候:顺颂时祺,事事胜意!吹干墨迹,仔细折好后装进信封。苏婉从盥洗室出来,见书房一片黑暗,而安儿的卧房,也是一片漆黑。她向通堂去,见到大哥的卧房大亮,站在窗户下道:“大哥都不在家,你不回自己屋睡算个啥事儿?”“我在大哥屋住习惯了。”苏志安连忙将东西藏好,心虚道。听他声音不对,苏婉叮嘱:“吃东西了,刷了牙再睡,不然小心蛀牙疼死你!”“知道啦!”听脚步声远去,苏志安呼出一口气,将信封拿出来,夹在桌上的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