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可令人沉溺丧志,也可令人奋发有为,就看都瑾的“媚术”用在哪个方向。若然都瑾能令李旦脱胎换骨,异日还登上皇座,那情况等同韦后之于李显,势成对李旦最有影响力的女人。
龙鹰虽与都瑾缘悭一面,但从符太对她的描述,可知都瑾至少是柳宛真的级数,想想柳宛真的厉害,可推想未来的李旦,不会比现时的陶显扬好上多少。
杨清仁显然仍沉浸在参师禅被杀的事件里,道:“参师禅该是在别处遇害,然后给移尸到被发现处,还以‘飞轮’压胸,唯恐给认错身份,含有示威的强烈意味。”
他只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并非要龙鹰提供答案,可见此事对他冲击有多大,忍不住吐露心声。
杨清仁又道:“方、康两人确有理由这般做,以增强对田上渊的威胁和压力,但我总感到不对劲。”
他问过“范轻舟”一句后,便不再怀疑是“范轻舟”干的,是因杨清仁自问办不到,不可能在这样的形势下,无声无息的杀掉参师禅,故亦不认为“范轻舟”有此能耐。
参师禅被人宰掉,对杨清仁有利无害,其之所以为此烦困,问题出在想不通,就像本清可鉴发的池水,混浊起来,瞧不通透。
参师神之死,成为了不测的因素,一在没法弄得清楚,对大江联一方,如终是个大隐患,谁说得定会否影响成败。
龙鹰默然不语。
杨清仁返回现实,拍额道:“对,相王想见范兄。”
接着道:“范兄可抽空走一趟掖庭宫吗?”
龙鹰点头答应。
杨清仁视他为自己人,解释道:“事缘相王昨天问起,范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否投靠了娘娘?”
龙鹰苦笑道:“很难怪他有此疑惑。”
杨清仁道:“我告诉他,范兄是站在皇上和相王一方,不容怀疑,此为‘一山不能藏二虎’的道理,因着竹花帮的关系,范轻舟和田上渊不可能善罢,现在表面似相安无事,暗里的生死恶拼,从未平息过。”
龙鹰心呼厉害,在自己的知觉之外,杨清仁加上都瑾,内内外外的向李旦做工夫,激励他的斗志。
于这样的情况下,他绝对不可坐视,否则唐室的天下,将从李旦的手漏进“假皇族”杨清仁的手上,情况一如黄河帮,真正的操控者是柳宛真和高奇湛,当时机成熟,去掉李旦,杨清仁可取而代之。
在黄河帮一事上,他晓得时为时已晚,无力逆转,且鞭长莫及。现时则在事情初起之际,又局限在西京城内,他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唯一办法,看李隆基了。
杨清仁又问道:“范兄何时离京?”
龙鹰答道:“后天晚上。”
杨清仁讶道:“为何挑晚上开船?”
龙鹰搪塞道:“上船即可睡觉嘛!”
杨清仁哑然失笑,摇头道:“竟这般简单?”
龙鹰心忖你尽管想破脑袋,仍猜不到真的原因,连局内的宗楚客、田上渊亦无揣测,而龙鹰全因偷听到宗楚客、田上渊和九野的秘密谈话,推断出对方刺杀李隆基的行动,布局应对。
连九野望的存在仍茫不知晓的杨清仁,又没想过宗楚客一方竟有除去李隆基的意图,如何凭空想到内中的玄虚?
给杨清仁触发,龙鹰心中一动,估计田上渊将亲来送行,这叫作贼心虚,好营造李隆基的遇刺与他半点关系的假象。不由心呼好险,若找人假扮自己,立被揭破。
杨清仁没在晚上启航一事上纠缠,问道:“有把握吗?”
龙鹰知他问的是有关今趟名为筹款,实为与北帮开战的行动。杨清仁比之任何人,更关心他此行成败。
捧起相王,尚嫌不足,即使一时间韦宗集团未能革除杨清仁和宇文破的大统领之职,可是有北帮站在韦宗集团的一方,优势将绝对地朝韦宗集团倾斜,那杨清仁和宇文破早晚给拉下马来,也等若反对韦宗集团者末日的来临。
可以想像,李显遭害,给个天让韦后作胆,仍不敢立即登位称帝,强如武曌,亦经过很长时间的过渡期,先后由两位傀儡儿子继位,再遭贬谪。到时机完全成熟,由李旦逊位予她。
李显后的朝廷亦是如此,权力斗争环绕着李显两子李重福、李重荗展开。一边是手握大权的韦后和宗楚客,一边是皇族的李旦和太平。前者掌控天下兵权、西京的城卫和左羽林军;后者是右羽林军和飞骑御卫,并无一拼之。
可是,当北帮帮众源源不绝的入城,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反对的势力,有心支持李旦一方的大臣又噤若寒蝉,李旦、太平等皇族人马势处捱凑之局,只看能撑多久。
龙鹰此行,任重道远。
田上少交手至今,龙鹰着着领先,最决定性的原因,是对方不晓得他是龙鹰,故处处失算。
纯比实力,北帮实远在江舟隆和竹花帮的联合实力之上,每当以为北帮实力见底,岂知尽头下尚有尽头,深不可测。
杨清仁的担心,非没有根据。
龙鹰道:“竹花帮正在扬州虚张声势,摆出强闯楚州的姿态,务求引得北帮将重兵置于楚州,好聚而歼之。”
杨清仁皱眉道:“北帮人强马壮,又有地方官府配合,并不易与。”
龙鹰微笑道:“如果他们是那么易吃,小弟不用亲走一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