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皱眉道:“不杀田上渊,岂非天大浪费?”
龙鹰道:“你肯不亲自下手干掉他吗?”
符太断然道:“当然不行。”
龙鹰道:“既然如此,情况没变,要杀田上渊,必须出动两大老妖,有否僧王、天师助阵,并无分别。”
法明一听明白,讶道:“太少与田上渊有什么嫌隙?”
龙鹰代答道:“是倾尽三江五河之水,仍洗不掉的深仇。”
然后向符太道:“忘掉了吗?如何收拾田上渊,成了你的大乐趣,看着他逐分逐寸的烂掉,方为乐趣所在,操之过急,随时弄巧反拙。”
又道:“若老田这么易被干掉,台勒虚云早得手了。”
符太深吸一口气,同意点头,反问道:“你心中有何人选?”
今回轮到龙鹰双目魔光大盛,道:“洞玄子如何?”
龙鹰想杀洞玄子,非今天的事,而是自花简宁儿遇害那一天起,这个想法从没歇息过,只因“小不忍,乱大谋”,不得不把心里的渴望,密密收藏。
虽说没“小可汗”台勒虚云点头,洞玄子不敢对花简宁儿下毒手,可是,每当想起在那个暗淡的早晨,花简宁儿的葬礼上,台勒虚云泪流满面,其备受心内痛苦煎熬的模样,令他对台勒虚云在这方面的仇恨,消减大半。
与台勒虚云的第二次决战早晚来临,并不急于一时。事实上,他们间的交锋角力,没一刻停止过。
将杨清仁捧上右羽林军大统领后,由于晓得他武功、才智的厉害,背后又有整个大江联为靠山,不论如何乐观,总有“引狼入室”的危机感,使人惴惴不安。
唯一补偿的方法,是予以平衡,令台勒虚云一方得此失彼,没打破势力的均衡。
台勒虚云一贯作风,就是隐藏实力,直至他发动前,其敌人毫无警觉。最出色的例子,是夺取黄河帮的控制权,无声无息地将大江联,以黄河帮借尸还魂,移植到北方来。
尤厉害者,是对与杨清仁有嫌隙的高奇湛,防上一手,隐瞒柳宛真的身份。
如龙鹰所料无误,柳宛真该为洞玄子嫡传,兼习“媚术”,得两家之长。
台勒虚云的纵横捭阖,令人叹为观止。
除了势力再平衡的考虑外,还有洞玄子在未来能起的作用。
对此龙鹰从没有清晰的念头,直至由读《实录》知悉韦宗集团有替换洞玄子之意,然一天武三思在,他们绝办不到。武三思去后又如何?答案来自闵玄清,一向反对洞玄子的她,仍不得不承认洞玄子作风公正得体,不论地位、道法,均胜任道尊之职,稳如泰山,故并不同意让明心卷入道门的权力斗争,以拖字诀敷衍韦后。
或许,更主要的原因,是洞玄子既成韦宗集团的眼中钉,正正代表洞玄子拥护唐统。天女的看法离事实不远,他支持的是表面有唐室血统的假皇族杨清仁。
可想象李显和洞玄子有一定的密切关系,因登上道尊之位前,在武三思穿针引线下,洞玄子出入宫禁,与李显建立私人间的交情,想想洞玄子指点李显两手,令他在榻上大振雄风,李显还不龙心大悦,对洞玄子死心塌地?
故而李显得势,洞玄子水涨船高,取明心一时权宜之位而代之,名正言顺成为统一天下道门的新一代道尊。
也可以这么认为,李显即使不念过世的武三思之情,仍不容洞玄子被韦宗集团替换。
李显驾崩,时机尚未至,因韦宗集团首要之务是站稳阵脚,将西京兵权收归手内,然后对边疆大臣、猛将逐一开刀,换上他们一方的人,当这一刻出现,韦宗集团改朝换代的时机方告成熟。这么多事情等着抓的当儿,道尊之位,势为最后的选项,此为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也,亦是正途的做法。
不过,谁都晓得,道尊对民心有庞大的影响力,一如佛门。女帝以佛门压大唐国教的道门,捧出“僧王”法明控制民心,实乃江山争夺战成败的关键。
明乎此,韦宗集团去洞玄子之心路人皆见,循正路走不通,可走邪路。于是,一切暗杀洞玄子的条件均告成熟,问题在如何办得到?又可不让人知道下手者是谁?
若洞玄子忽然遭刺杀,任台勒虚云智慧通天,在无迹可寻下,怎都不怀疑到龙鹰的“范轻舟”身上。
洞玄子若亡,对香霸是非常沉重的打击,虽不晓得他们间有何瓜葛,如何狼狈为奸,但怎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在公在私,龙鹰确没有不杀洞玄子的理由。以前不敢妄动,是知办不到,可是,曾是道门第一人的“天师”席遥既道驾临京,他对道门又了如指掌,道门的领袖不乏他以前的心腹亲信,不可能的事,将变为可能。
第六章以奸对奸
龙鹰醒来的一刻,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好一会儿方记起移师到符太的安乐窝,未来几天,怕都要借其偏厅暂住,花落小筑修葺需时也。
他从地席坐起来,瞧着半跪着、刚唤他起来的符太。
雨声淅沥,传入两耳。
龙鹰叹道:“我的小筑今趟难逃风吹雨打之劫。”
符太长身而起,道:“高小子来了,据他估计,因只可偷偷进行,至少要三天工夫始可恢复原状。你奶奶的,榻子崩了半截,下次试招,勿在室内。”
龙鹰随他起立,符太又道:“塌床小事,怕的是结构受影响,整幢房子塌下来,弄出人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