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风格独特的独孤倩然,有九成把握认定他是龙鹰,但剩下那一成的不确定,维系着他们悉而不破的微妙关系。尤动人者,是美女超逾了对家族的责任,将所晓得的和那次在洛阳于“东宫惨案”发生后的私下密谈,瞒着宇文朔,以他龙鹰为重,不理会宇文朔会否因而误判形势。
如她将所知的尽告宇文朔,天才晓得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她高门贵女的身份位置,她对自己是情深义重,原因复杂异常,但若说其中不牵涉到男女间的情愫,恐怕连佳人自己都不相信。
宇文朔肯定不信,故为此明示、暗示的发出警告。唉!他奶奶的!那边刚信誓旦旦的向宇文朔作出保证,这边便偷闯姑娘的香闺,且在夜阑人静的时刻。
驰想里,龙鹰翻越宅南围墙,进入独孤大宅的范围。
新月下,眼前房舍延绵,除廊道仍有照明的风灯,大宅陷入暗黑里去,宅影重重,睡眠的鼾声外,还有负起守夜的数头巨犬的呼吸声,也肯定有値夜的护院。在翻进来前,他早了然于胸。
要在广阔达八分之一个里坊的区域内,找到独孤倩然香闺,即使推出该在内院园林某个位置,仍非易事,幸好际此情况,他的鼻子比眼睛更管用。若姑娘她知道自己是凭她的体香找到她,不知有何感想?
他奶奶的,想想已不得了,暗骂自己勿胡思乱想后,收敛全身精气,再次提醒自己小心无瑕,射往最接近的房舍瓦顶,朝宅东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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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龙鹰放下心头大石,穿窗进入美人儿的香闺,耳内似仍回荡姑娘午夜给唤醒过来,掀被起来,匆忙披上外袍,“窸窸窣窣”,令他生出遐想的声音。
伊人立在秀榻旁,双目生辉的打量他,芳心静若止水,显示出过人的素养。她没面斥他,是最好的情况。
说来不无讽刺意味。
龙鹰非是没等到天明才公开来访的耐性,今夜说与明早说,分别不大,可是,这么主动来找独孤倩然,很难向宇文朔交代。不得已下,才造就眼前美况,令本暧昧的关系,进一步复杂化。
独孤倩然披上枣红的丝质长袍,里面嘛!龙鹰强逼自己不去想象,贴体舒适柔软的睡服,另有风姿。龙鹰目睹的,是该只有美女夫君方有资格看到的胜景。
龙鹰于离她半丈处立定。
独孤倩然的香闺位于后园东北,是座独立的平房,清幽雅静,与她爱离群的性格吻合。独孤倩然若无其事,如若这次夜半密会,与以前的相见没任何分别,轻轻道:“什么事这般吃紧?”
龙鹰心内苦笑,她已认定自己是龙鹰,故不论他的行为如何离经叛道,不合常规,她仍不以为奇,因龙鹰本就是个特立独行的异士。
龙鹰道:“为了将皇甫长雄关足三天,不得不来求独孤小姐出手打救。”
听到皇甫长雄之名,独孤倩然撇撇嘴儿,现出不屑神色,还逸出一丝笑意,道:“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又是老天爷开眼。对吗?大恶人。”
龙鹰是真的头疼,却不后悔。
像独孤倩然般尊贵的美女,不但接受你三更半夜闯她的闺房,还主动调侃,最愚鲁的人亦知她没丝毫反感。
摊手表示不知该如何答她,然后道:“可否容小弟禀上详情?”
独孤倩然领他到一角的几椅坐下,听毕,不解道:“关一天和关三天,有何分别?”龙鹰解释道:“关一天,代表我不得不放人;关三天,是小弟决定放人。”
独孤倩然秀眉轻蹙,道:“这么困难才关他入牢,为何放他出来?”
龙鹰从没想过似事事漠不关心的她,可以对一个人这么狠,可知她如何厌恶皇甫长雄。道:“这样就是胜之不武,放他出来,在合香生意上竞争交锋,逐分逐寸蚕食他的香料王国,方为乐趣所在,也是香怪心之所愿。”
独孤倩然沉吟片晌,朝他瞧过来,轻描淡写地问道:“洛阳皇城校场之战后,破立大师曾和鹰爷私下说过一番话,不知大师所言何事?”
龙鹰洒然微笑,接着又摇头苦笑,道:“据小弟听回来的情况,当时破立大师向龙鹰那家伙说,既是一场误会,也是一个缘分,至此他尘缘已尽,故立即离开。”
独孤倩然没再看他,冷然自若的道:“范兄想倩然如何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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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独孤倩然,龙鹰返铺后不得不放弃读录,争取休息时间,倒头睡个不省人事,日上三竿才起来,方知京凉曾来找他,见他仍未起来,不敢打扰的离开。
在情在理,龙鹰肯放左朝锋五人一马,给足京凉面子,他好该来交代几句。
还有个原因,令龙鹰认为京凉非是为皇甫长雄而来,因若为他而来,便该唤醒龙鹰。牢狱之苦,对养尊处优的皇甫长雄,半刻嫌多,愈早弄他出来愈好。
皇甫长雄入狱的消息,是闹得全城皆知,还是给盖得密密实实?
不理外面的风雨、气温冷暖,他们的七色馆是火红火热,朝气勃勃,天未亮已有人到工场努力,使龙鹰开始头痛铺子开张的问题。
除非能化身千万,如何应付眼前各式各样的问题?
七色馆现时最需要的,是一个拥有众多人才的团队,一队能应付各方需求的尖兵,而非如目下般拉杂成军的门外汉。
苦恼时,翟无念出乎料外的来了,更想不到的,是他拉了宇文朔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