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朔打开话匣,言恳词切的道:“今次在下来拜候太医大人,实有一事求教。”
符太肯定他从宇文破处,晓得自己说过的所有胡说八道,忙严阵以待。道:“剑士大人……噢!他奶奶的……这个称呼似有点问题,称御剑又如何?不对!太剑拔弩张了。唉!鄙人恃长几岁,就唤宇文大人为老弟,这样说起话来可亲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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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差些儿笑破肚皮。这小子这边说严阵以待,转过头又口不择言,然后果确好坏难料。一般的手段,对宇文朔起不到作用。符太的“插科打译”,说不定反可收“欲彰弥盖”之效。
符太或许想不到宇文朔专诚来访所为何事,他却隐隐猜得多少与晚宴有关系。
宇文朔已成关中区世家的领袖人物之一,乃田上渊不得不给面子的人,理应为翠翘夜宴的席上客。
可肯定宇文朔不明白符太为何竟在被邀之列。依礼数,凡出席者,均由主家早一步告知被邀者的名单,否则碰着对头人时怎办?闹个不欢而散便非常扫兴。
没有了李重润的宇文朔,会作出怎样的新取向?如果没有“范轻舟”与杨清仁令人扑朔迷离的关系,身为李氏皇族的杨清仁,该是上上之选。
宇文朔会选当时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李重俊吗?不选他又选谁?
另一个选择,当然是李显之弟“相王”李旦。
这个念头升起,龙鹰再埋首《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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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朔哑言失笑,道:“难怪人传神医不单没有架子,且谈笑风生,领教哩!不过神医唤在下为老弟,就须真的当宇文朔为老弟,不吝赐教。”
符太欣然道:“王某粗人一个,从不知愼言为何事,老弟勿见怪。言归正传,老弟今次来找我究为何事?若问的是医药外的东西,老弟须另觅高明。”
宇文朔神色自若的道:“在下问的,正是关乎药物的问题。清楚点说,是有关用毒的手法。”
符太心忖小子你问得好,老子正是用毒的大行家,当然不可就这方面自夸,还皱起眉头,现出个大惑难解的神情。
这家伙言无虚发,忽来问这方面的事,确是古怪。
第四章独孤血案
宇文朔道:“首先,在下须向神医坦白,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以示诚意。同一件事,在下曾请教各方高明,但只说大概,从不触及细节和心内的疑惑。”
符太讶道:“为何这么看得起我王庭经?”
宇文朔叹道:“因着神医和符太的师徒关系,神医是最有可能解开多年来横梗心内疑惑的人。神医如不愿回答,直接说出来,宇文朔绝不强神医之所难。”
符太道:“那老弟将问的事,当与大明尊教有关系。说吧!不过!你坦白,我也坦白!世上并没有‘知无不言’这回事,只可挑些可以说出来的回答你。”
宇文朔欣然道:“神医够坦白。”
接着双目射出哀伤的神情,满怀感慨的道:“事情须追溯回多年前在西京,当时仍叫长安,所发生的一桩灭门惨案。”
符太点头道:“老弟指的该是独孤善明,一夜之间,府内二百二十人全遭毒手的事。可以告诉你的,是符太与此事没半点关系。”
宇文朔道:“我们从来没有怀疑符太。”
符太好奇心起,讶道:“那怀疑什么呢?”
宇文朔道:“在下即将说的,牵涉机密,请神医代为守口。”
符太暗忖这个没问题,老子不会说出去,而是写下来。点头表示应承。
宇文朔现出追忆的神态,喟然叹道:“‘独孤血案’和‘房州事件’,是二而一的事,在下正是当时在房州应付刺客的主要策划人,事后更对敌人的实力一清二楚,故敢断言,即使以同一批刺客的实力,仍难如在‘独孤血案’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尽歼包括独孤善明在内、全府二百二十人,事发时没人能逃生,至乎发出呼救的叫声。”
符太心里窃喜。
宇文朔心里的疑惑,当然非是最近开始,而是惨案发生后一直横亘心内。不过事有缓急轻重之别,在李显登基前,首务是扶持李显,现在李显已成皇帝,北方世族初步立稳阵脚,才智之士如宇文朔者,隐隐掌握到“独孤血案”非像表面般简单,就是争夺《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而是牵连到错综复杂的情况。如果眼前这镓伙够想象力,甚至可寻到与妲玛、杨清仁,至乎“东宫惨案”的脉络。
自己该采何种态度?
他奶奶的,还用对台勒虚云客气吗?当然拉一派打一派,唯一令符太有点顾忌,是对妲玛的影响。在北方世族眼里,妲玛属韦后的人,而在目前的情况里,宇文朔须与韦后保持良好关系。可是对杨清仁或洞玄子,绝无这种优待。
符太故意不说话,装作思索。
宇文朔道:“唯一的解释,是独孤善明阖家被下毒,下人们连求救也办不到,即使武功强如独孤善明,功力亦大打折扣。”
又期待的盯着符太道:“世上有这么可怕的施毒手段吗?事后受害者又没有丝毫中毒的征象。”
符太趁机收风,道:“天下间,怕只有鄙人能答老弟的问题,却要先弄清楚一些事。告诉我,独孤善明何德何能,竟招来如此奇祸?少点资格,肯定没人肯花这个精神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