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从不出席这类场合的妲玛夫人,亦应邀出席。”
符太失声道:“怎可能呢?”
高力士不露丝毫得色,诚恳的道:“坦白说,对此小子大惑不解,究竟是什么原因,或某一串事件合起来的机缘,小子会尽量设法弄清楚,然后火速报上经爷。”
符太暗忖若真要摸田上渊的底,杨清仁足够有余,何须妲玛?其中必有自己不明白的道理。
符太不解道:“本太医与田上渊,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人,我又未到江湖混过,要老子去赴他的洗尘宴干啥?”
高力士恭敬的道:“大相只说约几位好朋友,欢聚一晚。嘿!经爷可容小子大胆揣测吗?”
以符太的目空一切,眼高于顶,仍不得不承认高力士是个人才。说者坦白真挚,听者受落舒服。
符太道:“说吧!”
高力士低声道:“大相找小子去说话,着我无论如何,务要说动经爷参加夜宴,小子已感奇怪,也清楚大相猜到经爷不给他这个面子。现时敢向大相说不的,除了活得不耐烦者外,没多少个人。”
符太讶道:“你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高力士正容道:“良禽择木、忠臣择主,我则在择师,当然须表示出不畏死的诚意。”符太没好气道:“真懂见缝插针,你奶奶的,勿岔开去!”
高力士续下去道:“依一般礼节,这类有朋自远方来的洗尘宴,主家礼貌上会问来客,即是主陪客田上渊,有谁人是他想见的,假设老田指明想见经爷,大相竟办不到,便是没面子。”
符太道:“相当聪明的家伙,不过却想得不够周详,老田想见的,该是妲玛才对,不知如何将老子卷入此事内。你奶奶的!我不单不是主客,连主陪客都算不上,是次陪客。”高力士拍腿道:“经爷精明!”
今次轮到符太用神打量他,像刚认识他般,眉头大皱的道:“你早猜到了,但故意‘误中副车’,好让我表现得英明神武,对吗?”
高力士垂首道:“经爷精明。”
旋又道:“经爷不用立即应承赴会,待小子去查个水落石出,回来向经爷报上后,再由经爷决定。”
符太心知被他说动,仅田上渊对自己已有足够的吸引力,何况还有妲玛,虽然不服气,然而岂可因小失大。
哂道:“你对大相确是忠心耿耿。”
高力士道:“是忠于事吧!”
符太没兴趣问下去,道:“勿再缠我,本太医有事待办。”
高力士不住点头,难掩兴奋神色,退后两步敬礼,恭送符太离开。
天亮城开,龙鹰是第一个入城的人,趁令羽刚起身尙未出外前,找到他,先着令羽找人去联络桂有为与及有关人等。由于北方形势吃紧,他打定主意在扬州逗留三天,处理好各方面的事情后,立即赶赴关中。
趁令羽出外安排诸般事宜,他在偏厅一角坐得舒舒服服的,取卷。这个高力士绝不简单,心思缜密,吹捧得不着痕迹,真想不到宫禁内有此人物。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符太这个新一代的原子,遇上上一代的原子,可以激起怎么样的波澜?
符太刚踏入尙药局的大门,给隶属他的药童常青截着,神情古怪的低声道:“启禀大人,上官婕妤在华佗轩等候大人。”
华佗轩就是丑神医在药局内的地盘。
常青又道:“茂平在招呼她。”
符太天不怕、地不怕,何况是上官婉儿,只奇怪她怎晓得自己今早会返尙药局。在宫内,丑神医属没人敢管的特殊人物,即使尙药局的顶头管辖机构殿中省,不论职权大小,没人敢过问丑神医的事。故此丑神医爱来便来,要去便去。符太于龙鹰到了飞马牧场的一段时间,为了学以致用,代行其直长之职,期间没人说过他半句,谁不晓得符太比丑神医更不好惹。
符太朝华佗轩举步,问道:“婕妤是否刚到?”
常青点头道:“比大人早上半刻钟。”
符太心忖这就是闻风而至,可见此女在宫禁内影响力大增,可密切监视自己的动向,这边自己离开东宫,她立即赶来,或许想在途上截着他,见他漫步朝宫城走去,猜到他往尙药局,遂先一步到这里等他。
向常青道:“我和副太医教了你们这么多东西,有点心得了吗?”
常青道:“下属和茂平非常努力哩。唉!不过大人出远门后,大多数时间投闲置散,到最近才有点事做,却是打扫的役务,与医药无关。”
符太因己身遭遇,对落难的小子最关怀,轻松的道:“升你们为主药,便不用再操贱役了。现在仍是大奉御甄权管事吗?”
常青先左顾右盼,见附近没其他人,方低声道:“来了个叫韩登的官儿,职位是新增的尙药丞,级别仅次于大奉御和二奉御之下,不过两个奉御大人对他非常顾忌,因他是长公主的人。”
符太记起长公主就是太平公主,想不到她竟插手千预尙药局的人事任命,旦硬增一个职位,在女帝时代是不可想象的事。
符太皱眉道:“他凭什么骑在我王庭经头上?”
常青愤懑不平的道:“该读过几本医书吧!自他来后,我和茂平没一天有好日子过,还不时对我们说,大人用的全属偏方,和江湖郎中没有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