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歆笑说:“对对,那一堂不是有个学生开玩笑问他,校长,学物理能娶到颜如玉么?”
云知问:“他怎么答的?”
“他说,‘等我娶到了告诉你’。”
……
云知莫名地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一堂课而懊丧。
如今别说听课了,想打听他的消息都难。
唯一的途径,只有报摊了。
初时一无所获,近来倒偶能捕捉到一些他的身影。
譬如三月初大规模的讨薪运动,最终出面调和并提议“政府”以庚子赔款挪于教育,平息风波的负责人中,就有他的名字。
那时他的军衔还是少将,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短短一个月内,再次在报纸上看到“沈琇”,后边就已跟上了中将二字。
这根本不能让她有一丝欣悦,因为当月,奉系总司令张作霖率十二万奉军对直系发起攻击。
换而言之,北方打仗了。
云知从未见过真正的战场,但她总知刀剑无眼,不论是一个小卒、抑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在硝烟弥漫中都一样,随时可能会被一颗子弹取走“性”命。
她不知沈一拂有没有亲自上阵,若是上了,会不会遇到傅任?他们曾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如今所站的阵营敌对,真的在战场上遇见了,又待如何?
北方内战的消息铺天盖地,南京“政府”讨伐之声日重,隐隐然有北上之平“乱”趋势。
中国人竟打中国人,这成了校里校外最大的论题,沪澄里有声音去批判沈校长弃文从武,回北洋军阀引发内战之举……
那段时日,云知甚至没睡过几天好觉,她每日上学第一件事就去报摊买报纸,将与直奉战役有关的新闻都看过一遍。只求……不要在遇难将领的名单里看到他。
所幸,这场战争没有持续几天,到了五月五日,张作霖就退兵至天津,之后下令退却,率残部出关。
而云知,在月底收到了一封信。
信不是寄到家里的,是放学后她被白先生叫去了教务处,白先生给她的。
她握着空白的牛皮信封:“谁寄来的?也没邮戳,真是给我的?”
他拾起桌上更大的信封,那上头倒写了收件人白先生的名。他笑道:“这是信中信,寄信那人叮嘱我要把信交给你……且不许偷看,嗬,把我老白看成什么人了?林同学,你可得检查清楚,你这信完好无损,旁人可没动过吧?”
她的心怦然一阵急跳,顾不上掩饰,匆匆踱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将封口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