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学士怒道,&ldo;拍我马屁也没用,耍是有办法,我能这么着?反正你要是有办法,你就说,我照办就是!&rdo;
武子青张张嘴,张大学士突然又想起什么,&ldo;你别提跟天下人耍无赖!这种事儿要行你自个儿去,我丢不起那人。&rdo;说罢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端着茶杯一阵牛饮,他本是好脾气,遇上这么个无赖汉便什么养气功夫都去到一边去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十足的做了一回骂街汉。
&ldo;张大学士,别急眼啊!&rdo;这会儿武子青倒是笑了,上前来替张大学士拍背,却是被张大学士一把挥开,&ldo;少来!谁先急的?有法子你就说,没事儿的估我还要查案呢!&rdo;
他瞧出来了,对这蛮牛你就只有更蛮,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反倒是不如一顿脾气来的好。
武子青也不急,摸着下巴,旁边有人上来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索性接过来喝,笑眯眯道,&ldo;张大学士,您还别说,我还真有个法子。&rdo;
&ldo;你说说看!&rdo;喝了口茶下去,张大学士也没那么生气了,跟眼前这无赖汉生气也没什么用处不是?
武子青不慌不忙的道,&ldo;我知道要想一次救出楚大人并不太可能,因此,这事儿是要分作几步来进行的。第一步,便是要先将楚大人的罪名给脱掉一半,只要张大学士能力保楚大人,这事儿并非不可为。&rdo;
&ldo;谁都知道,如今这事儿并非是楚大人死不死的问题了,而是彭党想要借机扩张自己的势力。&rdo;
张大学士闻言不由得高看了武子青一眼,没想到这武夫竟煞也有这种纵规朝局的眼光,他还以为他只会横冲直撞呢。
武子青倒是不介意别人如何看他,实际上这些也不是他的规点,笑笑继续道,
&ldo;如今朝局变化莫测,已是到了寸土必争的地步,我知道张大学士不在乎虚名,可是,这次的事情关系到皇上所布下的整盘大局,张大学士若是能在此事上力挺皇上,为皇上在这小处争上一争,势必能为皇上所喜,日后必能受皇上所器重,方才好为国为民多做些有益的事儿。&rdo;
张大学士挑挑眉,&ldo;你说的倒是容易,只是这次的事情有多大你知道么?怎么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rdo;
武子青闻言不由得瘪瘪嘴,&ldo;张大学士是天下士子表率,张大学士都支持了,别人能不支持么?你这话忽悠别人也许行,别拿来忽悠我老武。个人名节蒙尘,和国家民族孰轻孰重,张大学士心中合该分的出,何况,此事也没那么严重吧?&rdo;
见张大学士要开口,武子青摆摆手,他这会儿说估拐弯抹角的非常不习惯,实是不想跟眼前这位争论,否则非露馅儿不可,继续道,&ldo;其实,即便张大学士以为我的法子不可靠,换个法子也不是不可以!如今首要的是先证实这瘟疫到底有没有救,将楚大人的案子先拖着,把周延拉下马来再说,这事儿总是可行的吧?&rdo;
张大学士点点头,这是他先前的打算,不过不是想救楚怀沙,而是打算集中火力攻击一点,先把这一仗拿下来,才好弥补楚怀沙这员大将的损失。
反正,在他眼中楚怀沙已经是死人了,名节蒙尘,日后用起来也名不正言不顺,别人一提起他就想起屠夫的名号,顺带的也会不屑使用他的人。
武子青又道,&ldo;楚大人的案子想拖也没那么容易,咱们想拖着,必然有人想楚大人早早的了断,这事儿,自然要拜托张大学士操劳一下,莫要被人钻了空子。只要人不死,迟早能有翻案的一天!&rdo;
这是武子青让步了,张大学士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此法与自己最初的规划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会儿是武子青提出来的,恐怕还有后话。
果然,武子青道,&ldo;张大学士不帮楚大人脱罪,这活儿我就自己干了。不过,你得保证楚大人在周延死前都安全无虞,否则,我有能耐让裴大人无暇顾及此事,自然也有能耐让他出来给你捣乱!&rdo;顿了顿,笑道,&ldo;须知道,办事儿我未必有你能耐,捣乱这活却是轻松的很!呵呵,反正有一个楚怀沙平息天下人的怒意,周延死不死都无所谓了!&rdo;
从驿馆出来,武子青心头不无懊恼,这帮请流平日里不干正事儿,没事儿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耍嘴皮子,总以为皇帝就该只用他们这帮人,在武子青眼里这帮家伙就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贪官儿拿了钱还能办事,就拿彭相来说,这辈子还真干了几件大事,御外敌,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杀过人,平水患,正儿八经的上了河堤,虽然贪墨了不少军饷乃至修河道的银子,可人家到底把事儿给办成了不是?
而这帮家伙则是油盐不进,不管什么事都要用孔子孟子圣贤先人评判一番,妈的,也不知道那帮子死人的东西有什么用,真要厉害就不会死的连骨头渣都没了,等他们吵架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能说服他们不在关键时候把楚怀沙往死里踩就不错了,若非这次的事特关系到皇帝和彭党的权利角逐,楚怀沙还真没法翻身。
眼前这位张大学士还算稍微好些,武子青也没指望着他,反正这次他是把这家伙给得罪了,好在他不怕得罪人,彭党也好,清流也好,还有那些权贵重臣,他早就不知道被他们玩了多少次,这次能玩他们一把,心里也是暗慡的,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儿,他可不管,程水若那个狗头军师还是不错的,至少事情的发展都还在她的预料之中,而接下来,就要靠他的那份折子了。
折子巳经写好了,只不过时候未到,这会儿交上去起不到关键的作用,他也不着急,先将眼下的事情摆平了再说。
第一二二章
&ldo;程姑娘!你不是说豫州城的那些大夫你负责让他们出面作证么?&rdo;武子青这会儿焦头烂额,&ldo;张大学士亲自登门去请,一个个都像没嘴的葫芦似的,问什么都不肯说,现在该怎么办?睿王怕是拖不了多少时间了!&rdo;
程水若忙活着家中的事务,半点儿也不请闲,粮油杂货铺子打开门做生意之后果真兴隆,家门口原本清冷的街道如今人渐渐的多了,连她那个小饭馆儿也开了张,一日下来也才不少的进账,虽然如今的收益不见得能养活全家,一改往日只出不进的局面,程水若的心情自然是大好。
那位张大学士忙活了两天,登门拜访了豫州城好几户有名望的大夫,皆是铩羽而归,少不得跑来找武子青的麻烦。
&ldo;我听说睿王摆下了酒宴,道是要款待豫州城的名门望族,感谢他们在这次水患中为豫州城百姓所做的,裴大人自然要相陪,时间合该是够的吧?&rdo;程水若笑着道,手上却是家中用度的一本账,尽数是繁体字,她瞧着有些累,索性给修改成阿拉伯数字。
&ldo;程姑娘!你就别跟我打哈哈了,那些人不松口,再多的时间也是白搭,到底你是怎么打算的,也给我交个底,我好心里才数不是?&rdo;武子青愁眉苦脸的道,关键的不是张大学士才没才时间,而是他没时间了。
瞧见程水若依旧是笑笑,盯着桌上的一本账写写划划,也瞧不出写的什么东西,跟鬼画符似的,伸手将那账本夺了去,瞪着程水若,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还给你的趋势。
搁下手中的毛笔,揉揉发酸的手腕,程水若笑着道,&ldo;这事儿怨不得我,是张大学士查案的方式出了问题,豫州城的老百姓将楚怀沙给恨到骨子里去了,怎么会作证救他?&rdo;
武子青闻言暴怒,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ldo;那你说能说服那些人的!程姑娘,你怎么可以骗我?我那么相信你!&rdo;
一个中年大叔跟一个还勉强算得上萝莉的小丫头说这么一番话,这场景,让程水若不由得一阵恶寒,本来想再装装神棍,眼前这位大叔明显不是能开玩笑的主,唯有无奈的道,&ldo;武将军,这事儿急不得!&rdo;见武子青又要暴走,连忙继续道,&ldo;我问过王师爷,这位张大学士虽然是清流之首,其人却并非如同一般清流,先前他答应了你的事儿不假,你可知道他事后又是如何做的?&rdo;
武子青不解的望着程水若,程水若笑笑道,&ldo;他去寻我那位干爷爷的时候,我恰好就在杨家,他说,周延虽沽名钓誉,到底在最后关头把持住了,尽了自己的本分,楚怀沙妄杀无辜,才导致流民攻城,若是脱罪,怕豫州城的数万百姓就白死了!&rdo;
&ldo;他怎名会这样!&rdo;武子青不敢置信。
程水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天下事,看似为百姓高呼,偏偏分不清孰轻孰重,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不会分不清楚轻重缓急,没想到武子青的一番话竟然让他做下了这个决定。
是她低估了楚怀沙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想到前天在杨家张大学士的那番话,只要楚怀沙逃过了这次,日后皇帝必然还会用他,这帮清流竟然因为这个缘故,不惜牺牲这次打击彭党的机会,就因为他们以为彭党迟早会被除掉,而楚怀沙过了这一道坎,别人便拿他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