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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这种想两清的心态非常危险，万一哪天头脑发热，指不定能干出点什么来。常远比谁都清楚，珍爱清醒、远离邵博闻，然而他偏偏又无法自拔。

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神和机器，就是大脑发出的无数指令中只有少数能被执行，人们会找无数的借口来说服自己，而借口总是取之不尽。

常远的借口冠冕堂皇，那就是工作，他斜觑着邵博闻疲倦的侧脸，心说：后两天还有得忙，按时吃饭就是奢望，有一顿是一顿，且吃且珍惜吧。

邵博闻困得人神共愤，并没发现他一脸慈祥。

常远挑了家铺面看起来最干净的进了，邵博闻这次没有作妖，很给面子地点了两斤最贵的水饺，撑着下巴跟常远说话，免得自己一不下心就睡过去了。

&ldo;这几天工地上没什么事吧？玻璃原片厂在郊区，设备又多，基本没什么信号，我还没来得及问小谢。&rdo;

他把隐晦地解释藏在话里，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消息。

常远比较迟钝，没听出来，只是见他说着就打了一个呵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ldo;没什么事，你们的效率比我想得要快，你那班子挺不赖的。&rdo;

他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哥的长相，夸起人来显得尤为真诚。

邵博闻看着他，眼里有点藏不住的自豪，但谦虚还是要的：&ldo;还行吧，关键的时候不至于掉链子。&rdo;

常远视线在他勾起的嘴角逡巡，撇了撇嘴，觉得他装逼：&ldo;别矜持了，你嘴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想笑就笑吧，可以得意，我说的。&rdo;

他倒是没有故意吹捧，就凌云这种规模的公司能有这么高的执行效率，说实话挺让人意外的，起码他是没想到，今早能看到这种进度。

那种充实的视觉效果让他一瞬间有种&ldo;凌云说不定真的能干出点名堂来&rdo;的念头，然而凌云是邵博闻的，他大概也能走很远吧？常远也不清楚。

&ldo;既然领导都发话了，&rdo;邵博闻觉得他这个&ldo;我让你笑你就笑&rdo;的调调很有趣，恭敬不如从命地说，&ldo;那我就不装了。&rdo;

凌云是一家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可这是邵博闻的心血，他的精力、信任、财力以及希望都寄托在这里，拼搏的人都渴望成功，可是高地古往今来都寥寥无几，上面的人不下来，下面的人就上不去。

他是个普通人，耐心和毅力一样有限，被挫折消磨，被进步鼓励，在时光里此消彼长，维持一个走得下去的平衡。亲戚朋友都不看好，每次见面都要拿过去来做对比，邵博闻听了四、五年，面上能装得云淡风轻，心里多少已经不耐烦了。

反对的声音他听得足够多，万万没想到今天能在常远这儿领了颗糖。

常远跟其他人还不一样，于私邵博闻愿意在他这儿捡好听的入耳，于公他说话自带权威，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他跟吃了炫迈一样笑得停不下来。

常远被他盯得莫名其妙，自我感觉说的话没什么笑点，就当邵博闻是抽疯了。

两盘饺子熊盘虎踞地占了半张桌子，他们其实都算吃过一顿了，请客的和赴宴的吃起饭来都没什么诚意，说话的频率比咀嚼高好几倍。

墙上的电视播了一段早间新闻，开始插播天气预报。

邵博闻提心吊胆地听完，得知明后两天都是晴天，开始有闲心地拨着饺子在醋拌辣子里打滚，他说：&ldo;前几天我跟你说的破坏赔偿那个事，现在定了谁赔偿吗？&rdo;

但凡降雨必定影响工期，常远中天气的毒也很深，听得一样认真，馆子里噪声又大，邵博闻说的前半句他险些没听见，不过他阅读理解满分，想起那事心情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说：&ldo;那也是一团乱账，应该还没理清楚。&rdo;

邵博闻有点疑惑：&ldo;怎么说？&rdo;

常远夹了个饺子扔进了醋碟里：&ldo;最新的动态我不是很清楚，那天警察把肇事的带走之后，去派出所接洽的人就只有张立伟。&rdo;

&ldo;当天在食堂做笔录的时候林哥在场，我找他问过，他说那几个肇事者确实是二期的被拆户，没什么法律意识，又觉得自己被逼到绝路上了，凑在一起越聊越上火，要跟开发商鱼死网破。&rdo;

根据领导的前情提要，邵博闻直觉这事件不能如此单纯。

&ldo;不过昨天王岳来找我吐槽，说搞破坏这茬背后还有人指使，进来砸东西的人是拿钱顺便撒气，被律师一恐吓要赔偿，就吐出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