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见她目露怜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郡主不必多想,我当时不过是想要调查真相而已。」他声音愈发的冷冽,「入宫之后才发现,皇宫才真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我在那里的时间越久,知道的阴私之事就越多。若是说出来,只怕吓傻了你们。」「那当年,晋王在有人刺杀今上时中毒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林森闻言看了过去,而那边宁敬似乎早就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还以为郡主会问当时郡主跟家人走散的事情,是不是奴才安排的呢。」他一语石破天惊,林秋禾瞪大了眼睛,「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先帝皇后嫁入了摄政王府,又怎么会不多留意一番呢。」林森冷笑,「我虽未见过摄政王妃,然而京城之中还是有些消息门路的。我入宫之后隐忍了两年,用尽了手段,散尽家财这才慢慢有了一席之地。恰逢那时一股流寇入京,我就用了些手段……」他说着怜悯地看了林秋禾一眼,「我本是想杀了你,取得信物,等到多年之后安排人入摄政王府的。却没有想到,你命大,竟然又赶在了我的安排之前回来。白白浪费了苏晓宁这招好棋。」林秋禾这才知道了为什么京城之外的那堆尸骨为何会保留至今,因为当时的林森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和自由,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抢了她信物的人最后死在了京外不远的地方。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京城春日里面多风。如今天色阴沉下来外面更是阴影绰绰,风声鹤唳也不过如此了。「我还有一点事情不明白。」她低声说,「我自认做事小心,难道你起疑安排今日的事情,就只是因为我跟苏晓宁来往密切?」「你们在宫外就有交情,入宫之后又有秦修容牵针引线,我一开始并未多想。加上几次试探,苏晓宁还算听话……」林森笑了下,林秋禾一愣,然后恍然大悟。「伍轻轻。」她肯定地说。林森点头,「郡主果然聪慧。」他顿了一下,然后笑道:「那日伍轻轻这个冒牌的公主确实是连奴才都骗过了。然而,她毕竟胆小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奴才不过是派人假装是洛熙的孤魂试了一试,她就全说出来了。」「郡主和晋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奴才心中有数。加之你们背后的摄政王和今上,奴才之所以还活着也不过是因为你们并未确定,不想留下一丝的隐患而已。如今知道先皇还有一子在世上,奴才早已平复的弑君辅佐之心又重新升起。这才发现,今上竟然早已经躲到了宫外。」林森笑了下,「郡主好手段。」林秋禾也笑了下,「不过是雕虫小技。」「就因为是雕虫小技,所以我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不对。如今察觉,无奈之下只好匆匆发动请了郡主来此。」「那你,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敬亲王的身子,是需要细细调养的,一年半载都不见得够用。」「我要你们师门的假死药!」林森说的斩钉截铁,「既然如今你们势强,我与殿下也就只能躲其锋芒。只要殿下摆脱了这个身份,不是一条命被捏在旁人手中,我就满意了。」假死药,这种东西,只听说过,没见过啊!林秋禾眨了下眼睛,刚想推辞就听到林森道:「不要说你没有,我知道,这假死药张章可是留了一份给陈太妃的!」张章、陈太妃?!林秋禾一瞬间不加掩饰的表情取悦了林森,他笑了起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师伯跟陈太妃还是有着一段动人心魄地故事呢。若不是当时摄政王势大,只怕那假死药当年就是陈太妃用了呢。」林秋禾想起那次无意中听到的闲话,再看看林森,不由的感慨这张网林森铺的足够的大。她惊愕的眼神没有瞒过林森的眼睛,他自得的笑了下,道:「奴才之前说过了,在宫中待的时日久了,自然是会知道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既然如此,林公公就该知道,那药不在我手中。」林森阴森地笑了一下,「你能拿到,不是吗?」林秋禾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真的是信心十足,知道拿着她的朋友们来威胁她,让她不得不从命。所谓的通过花云白「说服」她,或者是花云白游说宁羽来劝她,甚至是下毒胁迫都不过是初级的手段而已。能成功当然最好,若是不能成功的话,这些安排也足够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了。当他们都以为林森这个幕后黑手是在为宁敬的健康情况奔走的时候,实际上他是在为了宁敬脱身而做准备。林秋禾看着林森身后渐渐被夜色笼罩的院子,哪里鬼影绰绰,风吹树动。「陈姑娘那边我明白,因为陈家老宅缺人你才能够顺利在那边安排人手的。但是其他人呢?孙家、唐家又或者是摄政王府都不是那么容易安插人手的。」林秋禾缓慢地说:「而你若是有这个办法在她们身边安插人手,那么我师伯哪里为什么不能?」为什么非要用她?林森看了一眼林秋禾把目光落在了宁敬的身上。林秋禾秒懂,因为林森不止想要带着宁敬脱身,甚至还想要把她也掳走。脱身是心慌意乱之下自然是顾不上宁敬这边了。这计划,真的是太可怕了。而事后,张章回忆起来肯定是会得到一些线索,那么对于真的从陈太妃手中骗走了药的她来说,就是百口莫辩了。那个时候她就算是不想跟林森成为同伙,都没有办法了。只可惜,林森肯定有一点不知道。宁卿这个摄政王府的养子,实际上是陈太妃的弟弟。他安排这样的计划是因为他觉得她肯定不会在意陈太妃的生死,而实际上为了宁卿她都不会让陈太妃涉险的。林秋禾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那陈太妃,你准备怎么安排?」林森笑了笑,「不过是不相干的人,郡主又何必在意呢?」他说着扶着桌子起身,「奴才让人安排晚膳去,郡主可以趁着晚膳的时候好好考虑一下。」林秋禾跟着站了起来,上前追了一步道:「那事成之后,我呢?若是陈太妃跟师伯说了我去要了药的事情,他们绝对会怀疑我的!我又该如何脱身?!」话中示弱的意味分明,林森回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双唇分开,似乎准备说什么。而下一秒,做出追赶他姿态的林秋禾手微微一甩,几根银针就落在了他身上几个穴位上。林森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起来,林秋禾上前在他脖子间补上了一针,然后才回头看向宁敬。「敬亲王如何说?」「我从未跟他有过什么图谋。」宁敬摇头,敬畏地看着林秋禾手中的银针,「我与郡主一样,是被哄骗、威胁而来。」他说着起身,看了一眼立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仆役,拎着茶壶过去就直接把人给砸晕了。「我们怎么逃出去?」林秋禾笑了下,回头看着外面的院子,道:「天色都暗了,咱们这屋子没有掌灯是因为林森没有吩咐,你觉得为什么院子里也这么暗?这里的人干活难道不需要亮灯?」宁敬一愣,不是很明白林秋禾话中的意思,而屋外面本来想着趁机伏击林森的宁卿这时候转身慢慢出现在了门口。「你就不能把他留给我?」林秋禾笑了下,指了指林森道:「这银针最多只能制住他一刻钟不到,还是赶紧找绳子把他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