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一身着装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走向奎因时身极正,腰极挺,每迈一步看上去都是长短一致,似乎是用尺子量过一样。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发型,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中分,与他的鼻子恰好对齐,再加上正中间一排纽扣的礼服,使他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左右对齐一样一分为二,明明是个帅小伙,看起来却有点可笑。
只不过他一出现,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威信,立时就让准备动手的那几人冷静了下来。
“规矩就是约定,如果打破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们既是规矩的制定者,受益者,那么便是规矩的维护者,更不能自己去随性破坏,大家都是商人世家出来的,这笔账怎么算心里应该都清楚。”,他一出场就是一番大道理扣下来,气场倒是足得很。
但也很有效,几个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德克赛愤愤不平地说道:“洛克菲勒先生,不是我们有意要破坏规矩。刚才奎因这混蛋的话您应该也听到了,狂妄自大,蛮横无理,把我们骂的一无是处,他自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位受人尊敬的洛克菲勒先生对着奎因诚恳地说道:“刚刚你们的争执我也听到了,道理道理,越辩越明,彼此争论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真不应该口出秽语,不但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接着又说道:“大家都说你狂傲,但我认为这只是你的骄傲罢了。但我想所谓的骄傲不是骂出来的,更不是通过贬低他人来获得,而是一种强大的心性。”,这番话说出来更像是一位敦敦教导的老学究。
奎因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洛克菲勒,这你可就说错了。这些家伙所谓的羞辱,嘲笑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骄傲,而是我打心眼里认为这些家伙就是一群笨猪,蠢材,智障,乐色而已。”
他看着眼前像是斗牛般愤怒的一群人,冷笑道:“把别人当做笨蛋的人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蠢货,可惜你们就是这样的草包。平日里我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闲工夫和心情来陪我聊末日预言?难道是生命里缺爱?再想一想马上就要开始的采矿证竞拍,就知道你们这群渣滓是不怀好意。让我来猜猜,德克赛、博辛瓦、拉斐尔、博列诺……都是很小但较为独立的,所以终于按捺不住要互相结盟了吗?一开始专挑软柿子捏,所以准备踩着罗德里格斯商行上位吗?所以说你们都是群脑容量不足的白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下打草惊蛇了,你们回去怎么跟你们的长辈交代?”
他看着鸦雀无声的人们,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走到了圈外他又转身说道:“洛克菲勒,你刚才总算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我这人很骄傲,只不过你们都不明白我的骄傲,因为你们水准不够。”,当他说完,就准备事了拂身去,只留下一个骄傲的背影,那将是何等的潇洒。
然而一句话将他留住了。
“奎因,你可以看不起我们,但我们好歹还是正常的人。也只有你这种不正常的人才会信奉末日预言这种无稽之谈,就算你再怎么跳脚怒骂,再怎么为其辩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那就是伽利略的末日说也是狗!屁!不!是!”
奎因回过身来,额头青筋暴露,眼神阴沉,苍白的面孔显得有些狰狞,只听见那人继续说道:“你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末日预言,你这样指天骂地,胡搅蛮缠,像是个市井大妈,泼皮无赖一样,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已。”
奎因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拉加德,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叫唤的狗不咬人,不愧是家里专门做会计的,刚才那句狗屁不是也是你说的吧?”,说着他一步步地向那人走去。
这时,一段声音突兀冒出,打破了这剑拔弩张,山雨欲来的氛围,“末日预言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朴素,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身旁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人。奎因看见他,瞳孔微的一缩,脸上异色闪过,显然是已经认出了和他有一面之缘的艾尔。
只听见艾尔站在那里侃侃而谈:“卡文迪许。伽利略临死前说过几句话,只是后来被当成了疯子的梦呓,无人理会、我们人类终将被自己的孩子送上绞架,经过千年的哺育,恶毒的养分将他们抚养长大。在天地的躁动中,最终无尽的鲜红将会席卷整个世界,将一切燃烧殆尽。”
“所谓的千年的哺育,应该指的就是五国混战的时代,很可能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末日的发生。还有一句很重要,在天地的躁动中,天地间怎么会躁动?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指元素潮汐,伽利略已经预言了元素潮汐的到来,而在元素潮汐期间,末日将会降临。”
众人瞪视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为莫名其妙的预言提供证据,又一个疯子?大家心中打了个问号。这时终于有一个人反应了过来,大声喝斥道:“哪来的泥腿子,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滚回你的狗窝去。”
在艾尔身边的弗里曼心叹息一声,板起脸又准备做恶人时,却看见奎因一脸激动地走过来,一把拉住艾尔,“不用理会这些庸人,我们去好好聊聊末日预言的事吧,您刚才说的那番话真是醍醐灌顶一般,让我茅塞顿开,我还有一些问题想向您请教。”
看见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在场的众人心中不由地也松了一口气,心想:“还是让这两个疯子凑一块去吧,不要再放出来祸害人间了。”
人们常说疯子与天才,就在一念之间,因为无论是天才还是疯子,总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物。然而人类的一大悲剧就是人们总是分不清天才和疯子。更大的悲剧在于我们总是以最深的恶意对待不能理解的人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