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幼娘靠着杨守文,看着他的侧脸。而杨守文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猛然吹响树叶。悠扬的旋律从他口中发出,幼娘顿时目瞪口呆。那曲子,她没有听过,似乎与以前听的那些曲子不太一样,感觉……真的好听极了。杨守文吹得这首曲子,就是后世《西游记》里的插曲,女儿情。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脑海中,回响着歌词,嘴里吹着曲子。那曲声幽幽,在山间回荡。菩提和四只小狗,趴在杨守文的脚边,似乎也在欣赏这美妙的旋律,而幼娘靠在杨守文的身上,不知不觉闭上了眼。她不知道这曲子的歌词,但是却听出了一种别样的女儿情怀。一曲终了,杨守文把树叶拿开。他刚要说话,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幼娘已经趴在他的腿上进入梦乡。那漂亮的小嘴,微微翘起,小脸上带着满满的幸福的笑意,似乎在做一个美丽的梦。轻轻长出一口气,杨守文伸手把枪背在身上,而后把幼娘抱在怀中,站起身来。菩提立刻起身,叫醒了四只小狗。月光下,两个人,四只狗在山路上缓缓行走,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峰峦起伏的山中。……这一晚,幼娘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在梦里她梦到了和兕子哥哥一起在山路上奔跑,兕子哥哥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后来,她跑不动了,兕子哥哥就背着她继续跑。跑啊跑啊……幼娘突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吓得连忙坐起来,刚想要尖叫,却发现在床下匍匐着四只小狗,正睡得香甜。女儿吟(下)悟空、八戒、沙和尚还有小白龙都在!可是兕子哥哥呢?还有菩提,去哪里了?幼娘顿时慌了神,连忙从禅床上下来,登上鞋子就往外跑。四只小狗也被惊醒,跟在幼娘的身后跑出了禅房。禅房外,太阳正在缓缓升起。菩提趴在禅房外,杨守文赤着上身,四肢匍匐在房顶上,正对着初升的朝阳吐纳。这是杨大方传授给杨守文的金蟾引导术。他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喉咙和腮帮子一鼓一鼓,但是嘴唇紧闭,那声音就好像是从他肚子里发出。这也是金蟾引导术的独特之处,借用发声,振荡内腑,强化气血。杨幼娘小时候曾看过杨守文修炼这门功夫,所以并不觉得奇怪。她悄无声音,轻手轻脚在门廊上坐下来,两只小手捧着下巴,坐在那里静静观瞧。阳光沐浴在杨守文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在那阳光中,杨幼娘恍惚中似乎看到还有一蓬朦朦的氤氲之气。那是杨守文气血沸腾后产生的幻象。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菩提趴在她身边,四只小狗则匍匐在她脚下。清晨,威风阵阵,更给这偏僻的禅院,增添了几分静谧和祥和的气息。当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后,杨守文气行九转,精神焕发。他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看到幼娘,便微微一笑道:“幼娘,早啊!”“兕子哥哥早!”幼娘红着脸回应了一声,轻声道:“兕子哥哥,这里的风凉,你快点把衣服穿上。”杨守文倒是没有去想太多,答应一声便走进了另一间禅房。原来兕子哥哥是住在……幼娘心里顿时有一种即失落,又有些庆幸的复杂心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幼娘虽然才十一岁,可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十四岁就可以成亲,她似乎也不小了。“兕子哥哥,这里好安静。”等杨守文穿好衣服出来时,幼娘已经收拾心情。她疑惑看着杨守文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都不见这里的法师出现呢?”杨守文不禁苦笑一声,揉了揉幼娘的脑袋。事实上,这小弥勒寺的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昨夜他抱着幼娘,长途跋涉来到小弥勒寺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可是在到了寺院之后他才发现,整个寺院已经空无一人。从大雄宝殿里的灰尘来看,这里至少有很长时间没人打扫。他围着寺院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僧人。想必,在那晚发生了命案之后,惠仁法师他们也害怕了,于是就离开这里。这细想似乎也不足为奇!毕竟那死者当中,就有他们的同伴。而且,刺客并没有落网,两个逃走的刺客,更让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尚也是人,这荒郊野外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感觉到害怕……好在,和尚们虽然走了,却留下了不少用具。杨守文找到了被褥,然后就在寺庙里守候了一整夜。不好,虽然一夜没睡,杨守文却并不觉得疲惫。他找到了扫帚,在庭院里清扫。幼娘则跑到了井边,打了一桶井水上来,跟在杨守文身边,一边走一边洒水。原本有些破落荒凉的寺庙里,回响起幼娘银玲般的笑声。杨守文也不禁带着笑容,和幼娘前前后后把寺院打扫干净之后,才气喘吁吁坐在大雄宝殿门口。“兕子哥哥,吃饼子。”伙房里的炊具还在,一旁柴房里还有柴火。杨守文不会做饭,但是对心灵手巧的幼娘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把昨天带来巨胡饼热了一下,两人开开心心饱餐一顿。而后,杨守文便走进大雄宝殿,他点亮香烛,环视空荡荡的大雄宝殿,目光却最终,又落在那墙壁上的罗汉图上。杨守文静静站在大殿里,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身影。他慌慌张张,心怀恐惧,一个人在这大殿里徘徊,最后坐在墙下。参拜长眉?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杨守文缓缓走过去,在墙下站定。大雄宝殿外,三个獠子虎视眈眈。而我,却孤身一人,想要逃走绝对是非常困难。这个时候,我站在这里。对了,我之所以会来到这荒凉偏僻的庙宇……杨守文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在这里交纳了多日的房费,绝不是为了贪恋这里的风景,而是为了……等人?对,应该就是等人!但是没等我等到我要等的人出现,我的敌人已经追上来。慢着慢着……杨守文用力挠头,理论上讲,他刚才所幻想出来的一切不会有错。那么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参拜?杨守文的目光在那图上徘徊,眼睛不由自主,眯成了一条缝。“兕子哥哥,有人找你。”就在杨守文沉思不语的时候,忽听幼娘在大殿外喊道。杨守文一愣,迈步从大殿里走出来,却顿时愣住了!只见杨氏带着杨茉莉在大殿的广场上,在他们身前,还跪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年长,身材魁梧;一个年纪不大,看上去在十五六的模样,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盖嘉运?”杨守文一眼认出,那少年赫然就是昨日在昌平县城里,打着杨瑞旗号抢劫的盖嘉运。而那个彪形大汉,显然就是昨日跟着盖嘉运一同逃走的人。杨守文猛然想起来,他让马十六通知盖嘉运来见他。只是昨天回家后发生了那么一档子糟心的事情,以至于杨守文都忘记了这件事,连夜和幼娘来到了山上。“婶娘,这是怎么回事?”杨氏拎着一个大包袱,放在脚边。听到杨守文的问话,她心有余悸道:“正要与兕子说……这两个人天不亮突然闯入家中,幸亏茉莉警醒发现了他们,并且把他二人拿下。他们说,是兕子你让他们来的。奴与娘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就让茉莉压着他们上山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