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怎么像是舒耀的?”确实,声音一高起来就变得如此尖利的年轻男人,他们认识的人里头,这会儿在村子里的也就一个了。“有啥事吗?”周涵不情不愿地开了门,把还在拍他房门的舒耀引进了阮暮灯这屋里。“周涵,我听说你认识懂行的高人!”不知是不是这两日以来接二连三受的刺激有点儿过头了,舒耀已经顾不上来个委婉的开场白,甚至把阮暮灯和弎子视若空气,逮着舒耀就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直楞楞地质问道。周涵的视线条件反射的往阮暮灯那儿飘了一下,明知故问,“什么‘高人’啊……”“就是会捉鬼的那种!”舒耀骤然提高了声音:“你别装傻,我听说你去年年底还给a省卫视的副台长介绍过处理那些事的人,对不对!?”周涵暗自大骂,是哪个王八蛋那么大嘴巴,这些乱七八糟的牵线搭桥也是好往外传的吗?“我是有那么一两个懂些行的朋友……”周涵一面拼命揪住自己的袖子,以防半剌衣襟都被舒耀生生扯下,一面朝阮暮灯和弎子投去询问的眼神——这桩生意,你们到底要不要接?弎子侧脸抬头,看到阮暮灯迎着他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咳,好吧……”弎子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中已经飞快地算好了一笔账。——送上门来的肥羊,还是一只让他看不爽了很久的肥羊,不宰天打雷劈啊!、番外三、二重身07在舒肥羊搞清楚了所谓的“高人”,就是此时站在旁边的阮暮灯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剪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虽然阮暮灯一直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面上几乎没有带出任何情绪,但舒耀对他成见早就深到了骨子里,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像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要不是周涵语气笃定,还一副“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模样,舒耀简直都要断定这俩人这会儿是在合伙戏耍他了。然而就在他咬牙切齿地纠结着要不要摔门而出的时候,他冷不丁抬眼看了看正对他的窗户,也不知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真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只觉得那被夜风吹得摇曳翻飞的窗帘缝隙间,隐约似乎有什么惨白的影子一闪而过。舒耀的脑子里不可自制地浮现出昨夜从床底伸出,探到他铺盖上的那只白森森的手,登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发出一声直冲云霄的海豚音尖叫,本能地就往“大师”阮暮灯的方向扑去。要是真能让舒耀这等四体不勤的弱鸡给扑结实了,阮暮灯就白瞎了那身从三岁起就练起来的功夫,直接自挂东南枝去吧。所以他只是很小幅度地略一侧身,错开一头撞过来的舒耀,同时顺手一托一摁,单手就将那体重估摸着才百十来斤的干瘦小个子压在墙上,扣着对方的肩膀,令他挣扎不开。“啧!”阮暮灯听到了周涵发出了一声砸舌声。他转头看向好友,却见周涵正举着手机,镜头向着他们这个方向,也不知是在拍照还是在录影,对上阮暮灯的视线,他十分遗憾地摇摇头,语气间充满惋惜:“还以为能拍到什么值得发给萧大师一看的劲爆场面呢!”他下巴朝着被阮暮灯远远推开的舒耀一抬,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怎么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阮暮灯瞥了损友一眼,懒得和他抬杠,拽过一把椅子,硬把舒耀摁在椅上,就退到一边,把主场留给能言善道兼且经济头脑一流的弎子。尽管弎子才开口,舒耀就听出了这位圆脸圆鼻头的娃娃脸小助理,分明是一匹等着在他身上放血吃肉的大尾巴狼,但此时这位可怜人已经处在惊吓过度,只求速速解脱的debuff之中,根本无法理性思考,自然更加无法应付弎子连蒙带吓的一通忽悠。他被弎子两绕三绕,就唬得找不着北,当即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刷了个事后每每回想起来都只觉牙酸肉疼的大额定金,算是正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委托给了阮暮灯这位“高人”。&&&&&&&&&“嗯,到目前为止,听起来确实像阴怨之物缠身的案子。”萧潇这头的监考刚好告一段落,趁着工作人员正在清场——最重要的是清理那满院火烧水浸的狼藉场面的时候,他溜溜达达躲到角落里,干脆和自家爱徒聊起了电话。“不过还是不太好判断那到底是什么。”“嗯,其实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电话那头的阮暮灯回答。“那天晚上,舒耀曾经当着我们的脸接了个电话,似乎是他的助理在找他……”………………“什么,我都说了我就在招待所里,哪儿都没去!”反正话已经说开,形象也早就崩塌到天际去了,舒耀也懒得再装,当着周涵、阮暮灯和弎子的面,吊着嗓子就朝着电话那头的倒霉助理咆哮起来。“你说你们看到我走出院子了?我看你们是见鬼了吧!”听到舒耀这尖锐的一嗓子,阮暮灯和弎子当即又十分默契地交换了个视线,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模一样的疑惑。“是,我现在是穿着件黄外套,可是我真的没出过这栋楼,晚上回来以后就一步都没踏出去过!”眼见着舒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提越高,周涵估摸着,他再这么大喊大叫下去,又要把一整栋招待所的住客都全部惊动了,连忙比划着手势,让他冷静一点。舒耀也不管他那俩操碎了心的可怜助理又说了些什么,气冲冲地挂断电话,“啪叽”一声将无辜的手机摔到桌子上,瞪着一双大眼,咬牙切齿骂了一声“傻x”,这才转头看向阮暮灯,“我刚刚说到哪里了?”“不忙。”阮暮灯摆摆手,“刚才你助理说看到你走出院子了?”“啊哈!”舒耀发出一声冷笑,“就他们,拿了鸡毛当令箭,现在竟然也有胆子对我指手画脚了!而且敢来管我的事就算了,自己眼瞎还非说看到我出门去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套着的柠檬黄色的短外套,“说什么见到我穿黄外套出去了,天下那么多人穿黄的,自个儿认错了,非得栽到我头上来?”阮暮灯打量着舒耀身上那件比环卫工人制服还要显眼的荧光黄色外套,心想就你这身衣服的颜色,在这小村子里,能和你撞衫的恐怕还真没有。而且,连同他和弎子认错人的那回,这已经是他所知道的,第二次有人看到“另一个舒耀”了……不过他并没有对当事人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个细节。………………“原来如此。”听完自家徒弟的叙述,电话那头的萧潇笑了起来。“难怪你会问我,‘有什么阴魂或者鬼怪,缠身作祟的方式是摸人身体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甚至还有两分幸灾乐祸的感觉:“哇,我也有百十年没再碰到过这种邪门玩意儿了,舒耀到底是在哪里招惹上它的。”“所以那到底是什么?”阮暮灯听萧潇语气,知道他特爱卖关子装神秘的毛病又犯了,立刻追问道。“先别急嘛。”萧潇笑着回答道:“你得先告诉我,他已经被摸了哪些地方,我才好判断到底还有没有救。如果来不及了,就趁早把定金退了,让他另请高明去吧,免得砸了咱师门的金字招牌。”阮暮灯心说就咱师门“知了观”那三个掉漆开裂的匾额,哪来的金字?但就凭他和自家师傅那同床共寝的亲密关系,自然能听出“才好判断还有没有救”这句话,萧潇确实没有在开玩笑,立刻打起精神,将昨晚发生的最后一件后续原原本本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