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凰将粥碗放在小桌上,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烦人?”他嘻嘻一笑,却扯了脸上的伤,呲牙咧嘴地答道:“我中文名字叫祁筑,你可以叫我allen。”我只看见田小姑娘看了看他,又认真地想了一想,之后十分严肃地回了一句:“没听说过。”……作者有话要说:没忍住多发了一章……最近我是不是更新的太快了……明天后天都是晚八点准时更一章啦!谢谢大家!!☆、听泪(2)田小姑娘的火气太大,allen自讨没趣,只好悻悻地缩回了床上。他不再打扰,汐凰也终于有空开始听我讲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于是我从去比赛开始说,一直说到凌晨胃疼跑进医院里来。“之后的事情我也不太晓得,反正醒过来就在这里了。”我说,“我到现在都没敢问人家我欠了多少钱,生怕他们给我一张吓死人的医疗账单。”汐凰还在皱眉,好像在想些什么。我努力地笑一笑,开玩笑说:“一会儿我撤的时候要是钱不够,你可不许耍赖,要鼎力相助啊。”allen没有把挡帘拉上,后来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我们说话。他的眼光在有意无意间总是落在汐凰的脸上,带着三分打量,七分欣赏。田小姑娘因为要去录音,这一日确实打扮得光彩照人。在医院这一片惨淡的背景下,她是唯一的一抹亮色。“那……那他是怎么知道的?石越卿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汐凰问道。我试图避开这个名字,提到这个名字,我连装一装的笑容都挤不出来。汐凰她望着我很认真地问,好像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手机紧急联络人是他的号码,”我低下头去,用手指去摩挲被单,“我没有意识以后,医院就给他打了电话。”“那他说什么了?”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很久,我才嗫嚅道:“他说他尽快到。”汐凰愣了一愣:“等等小满,尽快到是什么意思?他要从国内飞回来吗?他是真的立刻动身还是只那么一说啊?”“我也不知道。”我说。我将脑袋转到一边去,这样汐凰就不会看到我发红的眼圈。我向来是不怎么爱哭的,生病,比赛失败,我都没有哭,却不知为什么,只是提到他的名字,眼泪就这么多。都已经过去五个月了,我试过很多办法,也没能将这块伤疤好好地缝合起来。我到底还需要多少个五个月呢?汐凰在这时又开口,打断我的思绪,问了我一个比刚刚更令我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小满,如果他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呢?我自己都看不清我自己。心底里一面呼喊着要他回来,哪怕再见见他,哪怕再摸摸他长长的两根龙须眉毛也是好的;可是另一面又十分害怕,想着他回来只不过是觉得对我有所歉疚,心里过意不去,才要关心一下我。关心以后,我们还是要桥归桥路归路。他回去继续家里的安排,我留在这里继续我的学业。那么见这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呢?许是看我良久都没有答话,汐凰她看看我,“小满,你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啊?哪怕他千里迢迢地跑回来见你,你也不想见他吗?”“没有,汐凰,”我吸了吸鼻子,“我不生他的气,虽然最后我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他分开了,但是我是感激的。为了我们之间,他已经付出了很多,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我想他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始有终,如果一定说我在气他什么的话,那么我气他为什么不能把一切解释清楚再走,让我死个明白。还有我气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样,这样……”我的嗓子有些发哽,汐凰她握住了我的手。我抬眼冲她笑了笑。“不过现在我想过了,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我花了五个月折腾自己,好不容易看到点出路,一见他,一定又把我打回原形。”我低下头去,声音弱弱的,却很坚定。是对汐凰说,但更像是对自己说。“我和他,如果不能天天相见,那么就最好再也不见。”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伦敦夏日里天长,这一日却阴暗下来,乌云密布的。我听到雨滴打在窗子上的声音,不大,却淅淅沥沥的,令人心中烦闷。汐凰好久都没有说话,我们都静默了。过了好半天,开口打破沉默的居然又是allen。“你们两个至不至于这么忧伤啊,”我闻声回头看他,只见他双手抱胸,撇撇嘴继续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今天恋爱明天分手的也比比皆是啊。不过就是分个手而已,干嘛这么折腾自己,要死要活的啊。”田小姑娘“腾”地一下站起来,把我和allen都吓了一大跳。她气势汹汹的,我差点想拉住她,别冲动地挥手揍病号。“你……你别胡来啊,我现在是伤员,腿脚不利索又鼻青脸肿的。”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汐凰,结结巴巴地说,“就算你再漂亮,也不能落井下石啊。”汐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祝你永远鼻青脸肿。”她说罢就一把拉上了挡帘。外面的雨好像越下越大,窗格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看看表,已经快要晚上七点钟了,虽然那个医生跟我说,可以在急诊中心观察到感觉好些为止,但是我还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我让汐凰去叫人,她很快就带着医生回来了。于是我跟她说我觉得好多了,应该可以走了,她却看看我,皱起眉头。床位上的挡帘四面环绕,里面只有汐凰,医生和我。我看不到外面的人。“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胃镜的问题吗?”那医生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虽然你的出血量还没有严重到需要输血的程度,但是也已经非常接近了。通常来讲这种情况,我是建议你住院观察一下的。当然你如果不愿意在医院住,家里又离得近,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认为胃镜还是有必要做一下的,至少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胃出血啊。”她说着的时候,急诊中心的门总是被打开,有人在进进出出的。我听到奔跑进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水滴窸窣的声音。我还闻到雨水的潮气,隐约间竟有一丝露水清香。我起身准备下床,坐在床沿边看着医生,笑一笑说道:“谢谢你。只是说实在的,这里的胃镜检查真的太贵了,我负担不起。”我拿了我的手机和钥匙,“请把交款单给我吧,我还是不住院了。”那个医生看我这样肯定,又将目光投向汐凰。汐凰站在一边看看我,似乎是想劝又不知该怎么劝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抬眼看她,笑一笑,同她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别担心我,我生命力顽强着呢,不用做那些检查,照样好得快。”外面的雨下得又渐渐小了,伦敦的天气就是这样,时而瓢泼大雨,时而却淅淅沥沥的。夏日里,七点钟天还是亮的,这会儿雨小了,乌云也慢慢散去,又透出些天光来。我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有另一个声音接上我的话。不是汐凰,更不是allen。他的声音从挡帘外面传进来,糙糙的,仍旧比大提琴低,却不再润,沙哑得不成样子。“不行!必须得做!”我怔住了。……不夸张地说,我几乎设想过不下一百种与他重逢的方式。事无巨细,涉及到了每一个场景,涵盖了所有可能。我曾想,如果他再次回到学校门口来等我,我从学校出来看到他后,我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我还曾想,如果有一天我路过他在伦敦的住处,他却出其不意地从里面出来,我该做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