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烫着大波浪,摇曳生姿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抱了一怀演出服的话剧社实习小助理。林蓁蓁跟裴拾音镜子里的目光对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笑。但化妆间里的明眼人都觉得这一眼火药味十足。化妆室里一共4张化妆桌,虽然不是专人专用,但平时每个人只喜欢占一个地方化妆。临近开演,台上很多杂物都堆在化妆间里,塞得人几乎无处下脚。林蓁蓁的化妆镜就在裴拾音背后,她摘包摘耳机的动作幅度大,手脚好几次撞到卞思妤,把人家惹毛。“喂,林蓁蓁,没看到我这脚边都堆着道具,你就不能换到隔壁那张桌么?”林蓁蓁冲卞思妤扯了个假笑:“哎呀,我以为你没看到呢,选的站地儿可真够碍事。”卞思妤被倒打一耙,正要发作,却被裴拾音拉住了。“早点化完妆,我们腾出空来就好了。”声音温温柔柔,充满忍让。卞思妤闭了闭眼,到底忍不下恶气,只能指桑骂槐:“就是你脾气好,不计较,但架不住有人太把自己当回事。”林蓁蓁听了也只是笑笑,指挥小助理好一顿折腾,终于准备开始化妆,可还没坐到化妆镜前,又出了幺蛾子。“咦,怎么我这灯坏了。”不等其他人反应,林蓁蓁的人影已经落到眼前。“学妹,你这张桌子好像光线不错诶,要不给我让让,我看你也快好了。”化妆间里光线一般,主要靠化妆镜前一排小灯照明。卞思妤举着刚涂好胶水的假睫毛,被林蓁蓁的无耻脸皮惊到目瞪口呆:“她哪里好了,你别太过分了!”林蓁蓁带来的实习小助理早已被化妆间里的火药味呛跑,独留卞思妤一人怒发冲冠,裴拾音眼见好友下一秒就有上前撕人的架势,忙推着她往门口走,只说自己口渴想喝奶茶。好不容易支走好友,裴拾音关上门,回头发现林蓁蓁已经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她的化妆镜前,对方甚至还在镜子里对她抛了一个很挑衅的媚眼:“我看中的位置,就该是我的。”这话内涵的意义再明显不过。林蓁蓁一边上妆一边在镜子里打量她的反应。懵懵懂懂的小公主,小白兔一样的性格,不仅毫无攻击性,还笨得毫无心机,这样的人,要怎么跟她争?叶兆言现在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努努力加把劲如果能母凭子贵,她下半生就真的衣食无忧了。只是算盘打得响,但实际情况却事与愿违。她例假一直不太准,备孕似乎远比想象中要难,以至于连身边的好友,都在替她遍寻怀孕的良方。但这依旧不影响她对裴拾音补一句风凉话:“当然了,我看中的人,也得是我的。”裴拾音:“……”坦白说,实在得感谢林蓁蓁喜欢捡垃圾,替她分担了不少叶兆言的火力,不然让她隔三差五应付智障,她真怕自己有天绷不住人设,装不下贤良淑德。出于尊重恩人的角度,裴拾音面子上的演技,给的是全套。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前看的悲情电影,酝酿了半分钟情绪,再抬头时,微红的眼圈里,有一种小白花被欺压却不肯低头的倔强:“不会的,他今天还说过,要送我玫瑰花的。”林蓁蓁拍散粉的手一顿,提起一百二十分的警觉:“什么玫瑰?”裴拾音点到即止,用一种难得扬眉吐气的骄傲,骄矜地抿了抿唇:“反正也不是给你的。”小礼堂的演出非常顺利。改编的结局以佩蓉战死,王生殉情,小唯于茫茫雪地重新寻找情爱为告终。悲剧故事,台下有不少观众感同身受,唏嘘不已。谢幕时,林蓁蓁手捧红玫瑰花,拉着她的手在雷鸣的掌声里低语:“谁说不是给我的?”裴拾音在她洋洋得意的炫耀语调里失落地垂下头,肩膀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林蓁蓁低哼一声,最看不上她这副软弱的样子,抢起东西来都觉得没劲。“裴拾音,你还不如留着点眼泪,真等我怀孕了再哭也不迟,”她满意地脑补了一下母凭子贵以后的生活,又得意地低哼了一声,“反正也快了。”这次,裴拾音连委屈的抽噎都装不出来,如果不是台上台下站了太多人,她都要忍不住拉住对方的手,饱含深情地叫一声“恩公”。谢幕之后,剧团散场,林蓁蓁如愿以偿地上了叶兆言的跑车,剩下的人则留下来清场收拾。卞思妤:“叶兆言是真的狗,初高中时追了你整整六年,情书都是每周一送,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你跟他订婚了,居然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