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旋这个做哥哥的是这么想的。
“魔术?行啊!这东西新鲜!不过你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的,变戏法就变戏法,非得管这叫‘魔术’,听得神神叨叨的,怪能唬人的。”孙阿姨边絮絮叨叨边拿笔,就手给兄妹俩登记上了。
或许是她本人不需要对节目的质量把关,只要把人忽悠上台就行,孙阿姨这时候倒是出奇地干脆。
一直到谢旋和谢免免扶着他们的二八大杠,走到了谢家的单元楼门口,眼见着四下终于没什么人了,谢免免才紧张兮兮地问:“哥哥,你还会变魔术吗?”
谢旋摸摸鼻子:“之前跟朋友学过点儿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变变扑克牌什么的,这不是没办法,只能拿上台面现个丑了,反正现一下也不会怎样,实在穿帮了……那就假装是个小品好了,给大家找点乐子解解闷。”
谢免免:“……”
她家哥哥,也真是把一张老脸豁出去了呢。
九月最后的几天过得飞快,举国上下都沉浸在热火朝天迎国庆的氛围中。
今年是国家成立35周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不断有新的思想涌入,又不断有新的事物诞生,这是一个新旧碰撞,且万物勃发的年代。
曾经很多传统的、确定的东西在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有时候或许会令人慌乱,但你又能清楚地在街道上、人海里看到一种欣欣向荣,那是被这把改革的春风吹起的、富裕生长的生命力。
十月一日当天是法定假期,谢免免照旧起了个大早。因为是大节,今天卫国饭店歇业一天,谢卫国跟刘晓燕平时做生意太忙太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自然要睡懒觉。
整个谢家只有免免一个人醒着,为了不吵醒爸爸妈妈,她一路轻手轻脚地浇完花,就拿了大桌上的零钱出门,准备去买些早点。这样算下来的话,等她回到家,谢卫国夫妻跟谢旋差不多刚醒,正好能吃上热乎的。
哥哥的二八大杠对于谢免免来说太大了,骑着有点费劲,她又因为从小身体素质不好,缺乏锻炼,连带着平衡感也不好。歪歪扭扭地骑到街上,谢免免边骑还边走神,在心里排练今天晚上要跟他哥哥一起表演的魔术。
那魔术就是个糊弄人的障眼法小把戏,她这个“魔术助手”,说是助手,其实也不需要干什么,就帮哥哥把桌子摆好,扑克牌放好,必要的时候向观众展示一下就行,毫无任何技术含量。
但一想到要上台,面对着那么多人表演,谢免免还是会紧张,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了。
这么想着想着,车把一个没把稳,差点一头撞到前边有四个她那么粗的法国梧桐上。还好,她在临撞上树的那一刻可算回神了,双脚勾地,稳住了这辆横冲直撞的自行车。
谢免免“呼”地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车把,语重心长道:“你也不能只听哥哥的话嘛,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要对我好一点呀。”
二八大杠如果会说话的话应该张嘴就得骂她——你自己车技不好关我屁事。
商店街上半数的小店闭门歇业了,剩下营业的店里,许多都在正中放了个电视机,现下不少人乌泱泱地挤在这些店铺门前,小老板们热络地把凳子一直加到了店铺外头,确保每个人坐下都能看到电视。
“开始了开始了,阅兵马上就要开始嘞!”
“快开电视!老板人呢?快开电视!!”
人群骚动而雀跃,店家们陆陆续续按开了电视机。拿着遥控器叭叭叭地调台,最后锁定在了中央一套。
国庆阅兵在早上七点正式开始,有人看了店铺墙上的钟表,这会儿已经是六点五十八分了。
原本喧闹的人群,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地安静下来。明明有无数的人拥挤在这条并不宽阔的街上,簇拥在一家家小店门里门外。可是这一刻,这些人们都像有某种默契一般,几乎没有人说话。
谢免免把车骑到了谢家人常光顾的那家小笼包店门口,这小笼包店没有电视,有几个像谢免免一样来买早点的客人,手上端着小笼包和豆浆,直接跑到了隔壁店铺的门口,边吃边看阅兵。
就连这家店的老板,都伸长了脖子往隔壁看。
时钟的的秒针一点一点跳,所有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终于,“咔哒”一声,秒针又绕了一圈,眼见着,离最中央位置越来越近,大家齐声开始了倒数读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人们的读秒声,时钟的滴答声,还有电视声在最后一刻合拢在一起。随着一阵铺天盖地的欢呼,国庆阅兵正式开始了。
谢免免这边早餐店的老板,这瞬间也随着隔壁的人群激动地大喊,完全忘记了,自己面前还站着客人。
谢免免伸出手,在情绪激动的老板眼前晃了晃,老板才终于注意到这个在他跟前站了好一会儿的小姑娘。
“哎,不好意思,小姑娘,没注意,要点什么呀?”老板眉梢眼角都是笑,显然还沉浸在阅兵开始的情绪当中。
当下这种沸腾的氛围下,谢免免也挺理解老板的心情的。
她笑笑:“老板,来笼小笼包,再打一桶豆浆吧。”谢免免把手上的铁皮豆浆桶递给老板。
“哎,好嘞。”老板掀开面前大桶上罩着的布,一边拿起勺子给谢免免舀豆浆一边跟她唠嗑,“小姑娘今天不看阅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