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尼古拉,现在暂且由我来保护阿米娜小姐,你先去港口找到那个叫汉斯&iddot;门德尔的商人。跟他确认一下,康拉德在昨天傍晚的时候是不是跟他买了六根蜡烛。然后还要问问他那些蜡烛能烧多久。问完你就到小索伦岛去,我等会儿也会过去。&rdo;
尼古拉点点头,快步离去。照这么看,法尔克似乎真的觉得那几根蜡烛能揭示出什么问题。
刚刚我也在现场,但却不同意法尔克的想法。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只有他能看清,恐怕就是尼古拉一直担心的魔法物件。若真是如此,在法尔克找到证据向我说明之前,我是怎样也弄不明白他前面说的话的。这层认知让我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14 扭曲的房子
我们离开了要塞所处的山坡,来到城镇。这里靠近海岸,能听到北海滚滚的波涛声。路上响起了第六时祈祷(约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的钟声。
&ldo;下一个是谁呢?&rdo;
&ldo;听说恩玛跟我们住在同一家旅馆,斯怀德借住在军用仓库,也不难找。现在还要麻烦你带我去找伊特尔&iddot;阿普&iddot;托马斯安身的巴托的旅馆。&rdo;
虽然我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可心里是老大的不愿意。巴托的旅馆在离港口特别远的挑夫大街。就算我是领主的女儿,也不会贸然一个人进入那片区域。一般的情况几乎不会靠近。可现在有一位骑士为我保驾护航,而且是为了复仇大计,我又怎能胆怯?
&ldo;好,往这边走。&rdo;
装卸货物需要人手,所以索伦总是充斥着前来卖力气的流浪者。他们利用别人扔掉的建筑材料和岛上的石料,盖起了临时住所。而这些临时住所不知什么时候竟形成了一条街道,也就是挑夫大街的由来。这条街上住着的大都是那些一穷二白、血气方刚的人,动不动就会发生流血事件。
这条街上的人和城镇上的手艺人也是剑拔弩张。对我们埃尔文家族来说,他们都同样是我们管辖的子民,可那些手艺人一直排斥这条街上的人,不承认他们是索伦人,也不允许他们参加城市决策。我想挑夫大街上应该也有一位代表,可我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这里的房子歪歪扭扭,让人怀疑是不是用漂木搭起来的,稀疏的田地无人照应,残羹剩菜就倒在路旁,从那些猪圈一样的屋子里飘出难闻的臭味。幸好现在仍是数九隆冬,臭味还没有那么肆虐。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可法尔克和尼古拉看上去却相当淡定。可能在漫长的旅途中,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地方。
到了冬天,风高浪急,索伦来往的商船减了大半,装卸货物的活计也变得冷清了。虽然会有商人到普罗万大集进货,然后拿到索伦来卖,但这些货物大多很贵重,又不太笨重,对这些搬运工来说算不得美差。像现在这样的白天,街上却到处都是闲散的男人。肮脏的衬衣套在他们原木一样粗壮的胳膊上显得捉襟见肘,在他们阴沉的目光注视下,我觉得全身都不自在。不过倒是没人过来拦住我们的路。
巴托的旅馆我只去过一次。那次我跟着亚伯率领的守卫,来处理斗殴事件。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记住旅馆的位置,不过万幸的是挑夫大街还没有宽敞到让人迷失方向。
就像索伦其他的旅馆一样,巴托的旅馆也是两层的建筑。楼下是酒馆。跟挑夫大街上那些勉强拼凑起来的房子相比,旅馆的墙壁和屋顶看上去相当牢靠,不愧是一幢二层小楼。旅馆提供午餐的时间大概在第九时祷告左右(大约下午一点二十分),不过现在就有几位挑夫大街的居民在店里大快朵颐。昏沉沉的店里弥散着一股麦酒的味道,加上某种更加难闻的味道。
旅馆的主人名叫巴托,是个红头发的矮个子。对他我早有耳闻,不过这样面对面接触还是第一次。巴托定定地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有气无力地说:
&ldo;像你这样的大小姐可不该到我这来,赶紧走吧。&rdo;
我们跟这里确实有些格格不入,要是一直留在这,恐怕会遭人厌烦。所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ldo;你是巴托吗?&rdo;
&ldo;是的这位小姐,我是巴托。&rdo;
&ldo;我是领主的女儿,阿米娜&iddot;埃尔文。有事想找威尔士人伊特尔&iddot;阿普&iddot;托马斯,他住在这没错吧?&rdo;
巴托面露难色,小声嘟囔着:
&ldo;哎呦喂,能见到您真是荣幸之至,阿米娜小姐。不过您大驾光临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呀,您身后的男人应该是您的护卫吧,要是在我店里引起什么骚乱我可就难办了。&rdo;
&ldo;只要见到伊特尔,我们马上就走。&rdo;
&ldo;伊特尔?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可他现在不在。&rdo;
撒谎,我心里想着。或许他是不想惹麻烦,或许在这里帮助住客躲避追查是不成文的规定。
&ldo;我们没有要抓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他。&rdo;
巴托并没有因为我好言相劝而改变他的态度:
&ldo;可是他不在,我又有什么办法。&rdo;
&ldo;那么告诉我他去哪了。&rdo;
&ldo;那谁知道,这些事我可不知道。&rdo;
也许贿赂他一点银钱能撬开他的嘴,可如果巴托牙关紧锁是出于道义而不是自私,那这么做可能会让他更加恼怒。不管怎么说,用钱来买通都不是自尊自爱的人该有的行为。我无计可施,只好回头向法尔克求助。他点了下头,正准备上前替我跟巴托交涉,旁边有一个独自吃饭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