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家刚上轨道的小公司,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足挂齿。”他笑着,谦逊的回应,余光轻瞥向正步进客厅的菀菀。“成就大小都只是一时的。听小葵说你还在法国念书时,不少国际知名企业就已经向你抛出橄榄枝,在他们开出的众多优渥的诱惑下,你能坚持回国独自创业的决心,这份魄力与坚毅,才是我最欣赏的。”宋妈妈由衷的赞美,不谄媚不虚伪,语气坦然。这时女儿弯身将水果盘放在茶几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她定睛凝视了数秒,忽然开口说:“同样是放弃了优渥的工作,你是为了创立属于自己的公司,而有些做事不顾后果的人,却是为了当一名吃力不讨好的小助理。苏翊,你说奇怪不奇怪?”巨典型的指桑骂槐,苏翊笑了笑没有作答,菀菀闻言一愣,随即暗暗叫苦:又来了,老妈子的怨念果然非常强大。她默不作声的在小葵身边坐下。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装作听不懂的默默吃橙子,亲爱的老妈就会跳过这棘手的一环,直接讨论下一个老少咸宜的话题,但是她失算了,今晚老妈好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紧接着又说出了一番令她差点被橙子噎到的话。宋妈妈风雅的脸庞上写着淡淡的不悦,言辞间矛头直指菀菀:“其实我也不求自己女儿能有多大的成就,工作方面只要普普通通,过得去就行了,喜欢做助理就去做助理吧。毕竟女孩子么,不管多厉害,终归还是要嫁人的,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才是最终的追求。所以我想,两者择其一,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是,这么多年来,别说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了,连个比较固定的男性友人也没有,甚至本人还没有半分心急的样子,我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凤眸斜睨自家女儿,眉梢眼底尽是不满的神色。饬菀菀忽然意识到,无论自家老妈外表看上去多么的温柔优雅,骨子里依然是一位最典型的母亲,对于女儿的终生大事,无时无刻都在操心。她将橙子皮丢到茶几旁的垃圾筐里,一脸苦巴巴的看着母亲大人,投出求饶似的眼神:“妈,咱先不要聊这个了吧。”拜托拜托,现在就先不要延续这个话题了好不好……她悄悄瞄了苏翊一眼,发现他单手支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不时摩挲着下巴,面上露出一副专心聆听的表情,她心里不由的滋生几分懊恼之情:沦为供他差遣的小职员就算了,如果连自己的那么点感情八卦也沦为他的笑柄,那她的人生也太悲惨了点。宋妈妈蹙起了眉心:“你又来了,每次正经的跟你谈这件事,你就采取这种逃避的态度。菀菀,不是妈心急,而是你做事也太不靠谱了点,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不趁着年轻的这几年好好的找一个对象,难道真的要等到人老珠黄排着队被人挑吗?”对于这种老妈式的老生常谈,菀菀表示无力:“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啦……”宋妈妈轻抬玉手制止了她的发言:“你今年二十五,虚岁就是二十七岁,四舍五入的话也差不多三十了。你再多过几年,就变成不折不扣的剩女,难道你非要等到那种时候了才开始考虑婚姻大事吗?菀菀,你高中的时候因为课业的原因,我是不主张你早恋,但是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就没有阻止过你交男朋友了啊,那为什么大学四年,甚至是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之后,你依然没有带过男朋友回家让我高兴一下呢?我记得你大学那时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个别男孩子甚至还打过电话到家里邀约,一清早就捧着一大束花在门外蹲守,或者送个小礼物什么的……那人我记得好像叫阿文吧,那时追你追得很紧,挺斯文干净的一个小伙子啊。还有春节时兰姨给你介绍的陈律师,你当时跟他吃饭回来后不是说他人还不错的么,怎么到头来,通通都没了下文了呢?究竟是你眼光太高,还是他们实在太差,以至于你都二十五岁了,就连个普通的小恋爱也不曾有过?”很好,母亲大人这番炮珠连发的逼问,已经将宋小姐这几年的情史精确的陈述了出来,她在心底无力的哀叹一声,惊怯的目光掠过苏翊的脸,触碰到他静然微笑的表情,那笑容的含义很深,她理解为这是在嘲弄她那与年龄不符的荒芜情史,乏味且毫无亮点。她的脸无可抑制的红了:果然,在这个价值观扭曲的年代,活到二十五岁连个亲吻也没有过,确实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情吧。反正像他这种长年身处浪漫之都的人,周边美女如云,这些年来想必经已经历了不少的风流事韵。两人之间的天平,又再倾斜了一点。抱着一种“被比下去了”的幼稚想法,她暗地里狠狠瞪他一眼,只是颊间的一抹粉红稍微挫了那么点威力。接收到她凌厉的眼神,他没有言语,只是维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最后,为免母亲大人爆出更多的料,也为了保留自己所剩不多的颜面,她讷讷的撂下一句“我下去练拳了,帮助消化”撒腿就逃离现场。已经是晚上八点,武道馆只有在周末才会开放夜班,早在六点半时学员们就已经陆续回家,此时一楼的武场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只燃着一盏昏黄的吊灯,微弱的灯光将孤清单薄身影投射在木地板上,拳头击在沙包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在空气中回荡,力道时轻时重,忽停忽续,杂乱无章的拳法透露出拳头主人烦闷的心绪。正文童话需要男主角菀菀身穿素白的练功服,赤足站在地板有一下没一下的挥拳击打沙包,吊式皮质沙包随着拳头的节奏懒洋洋的晃动,她的目光虽然凝聚在前方,思绪却飘得老远。请用访问本站其实母亲大人说的道理,她都懂。她本身也并非什么不婚主义者,二十五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应该是考虑婚姻大事的年龄了。只是,是谁说过那么一句千古绝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对她来说,早在青涩的学生时代,就有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同学先入为主的成为了沧海,成为了巫山。此后,在她身边不管出现多么优秀的男性,在心中将之与他相比,仍是觉得被比了下去,原因无它,只因为对方的名字,并非姓火名喏。十分霸道的逻辑。巨在她的观念中,在这个世界上,优秀的异性千千万万,但是火喏,却只有一个。不容置疑的唯一存在。映着夜灯的水眸,蓦然染上一丝迷惘。事实上,连她也无法厘清自己对火喏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无疑,她是倾慕着他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即使是走廊一次毫无意义的巧遇,能够见到他英挺的身姿,冷峻的面容,她便足以幸福上一整天。在她心目中,与其说火喏是一个结婚的最好人选,还不如说是近乎神化的存在,一个可以满足她所有的少女幻想而存在的人物,可以让她尝试心动,可以让她尝试心慌,可以让她尝试患得患失,亦苦亦甜的微妙情愫,他是她满腔浪漫情怀的最佳模拟对象,他的一切都符合她心中所列举的一系列条件与要求,堪称完美。于是,她为他砰然心动,她小鹿乱撞,她面红心跳,爱慕之情无法自抑,满屏的粉红泡泡。就像每个浪漫的童话故事都需要一个完满的结局一样,她也一直在期待这段持续多年的暗恋能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筑成一个完整的圆。饬火喏,无疑就是她所撰写的故事中最佳的男主角。只是,她偶尔会扪心自问,这样的情感,就是他们所说的爱情了吗?恋爱经验的匮乏令她无从验证,但是她猜度,大概这就是爱了吧。毕竟,她还没对第二个男子产生过类似的感觉,火喏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猛的摇摇头,借此甩走杂乱的思绪,她摘下厚实的拳击手套,打算做一套相对轻松的动作,放松一下蹬了一天高跟鞋紧绷绷的小腿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