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这时,白鲟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这一幕,又是深深的叹了了一口,什么都没说,直接将白玉糖迎上了二楼。只留下白玉莹双耳轰鸣,瘫倒在原地。白玉糖以为白奇峰卧病在床,肯定会在卧室接见她,没想到,白鲟竟是再次将她引进了书房。一段时间没见,白奇峰果然是苍老了很多,满头白发,腰背佝偻,两腮凹陷。只有他的眼神还保持着清明和威严,像是即将步入坟墓的老虎。这个老人实在是对权势热衷到了骨子里,就算在生命的尽头,似乎也要维持那一家之主的威严。“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一定会来。”白奇峰说的肯定,一双老眼中绽放着奇异的光彩,“我记得当初,你曾经说过:对于白家你要的从来就不是抗衡,而是毁灭,祝贺你,你做到了。”白奇峰不愧是白奇峰,到了大厦倾塌,穷途末路的时候,反而放开了胸怀,倒真是堪称枭雄。“谢谢白家主的夸奖,我一向说话算话。”白玉糖沉静柔然,眸光幽暗,声音平静而又不容置疑。白奇峰闻言,脸上并没有多少愤怒,反而赞赏的点了点头,“你这个丫头的嘴巴的确厉害,也许我该感到骄傲,白家的子孙终究是有一个成器的!”白玉糖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白家主果然病的有些重,您记不清了吗,我并不是白家人。”“就算你不承认,你的身体里,流的始终是白家的血。”这一点似乎令白奇峰很是畅快,竟然哈哈大笑。白玉糖并没有再出言争论,这个老头儿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语言反而显得过于苍白无力。“既然白家主非要这么说,也无所谓,我来这里,只是想替英年早逝的父亲,问你一个问题:对于当年我父亲的死,你可曾后悔自己的纵容,可曾后悔自己的包庇,可曾后悔做出那些冷血的决定?”白奇峰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脸上变幻莫测,语气却十分外的坚定,“本家主不后悔!作为一个家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白家的长盛不衰,为了家族的利益!只不过,是我押错了注,下错了棋而已,成王败寇,举棋无悔!但是,对于锦鸣,作为一个父亲,我很抱歉,老三是我这一生最喜欢的儿子,是我对不起他……”这老头儿坚定的声音里终是多了一丝颤抖。“我明白了……”白玉糖轻柔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复杂。白奇峰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后悔,但这世上,真的存在没有悔恨的歉意吗?“我知道你怪我,不过,这场仗终究是你赢了,以后白家就是你的了!明天,我就会带着白家的那些个小辈儿离开,从此定居国外,再也不会回来。想必白家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都已经到手了吧,这是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希望你收下,这是对老三的歉意,也是对你们母女的补偿,就当这是我老人家临死前最后的一个心愿,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白奇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已经签好名字的股份转让书,递给白玉糖。或许,这个老人一辈子犯下了很多不可弥补的错误,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却是真诚的白玉糖没有理由拒绝,“我会收下,不是为了让你好过,而是为了我的父亲泉下安心。”“好!若说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地方,就是你了吧……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你走吧,希望你以后能把白家发扬光大……”白奇峰说完这话,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靠在了椅背之上,闭着眼睛,艰难的呼吸。白玉糖静静的瞧了这老头儿片刻,终是略带复杂的回身。“白家主,保重。”走出了白家,白玉糖一眼就看到倚在车边的涅梵晨,夏云朗和铁木三人。这一刻,她稍嫌复杂的心情,竟是奇异的平复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现在想来,若是没有经历过去的种种磨难,步步惊心,或者就没有现在的自己,既然白家都已经不复存在,过往的一切仇恨也该如云烟消散了。“姐姐,你出来了,阿木等了好久。”“玉儿,没事吧?”“玉儿,该去下一站了,上来,六叔亲自开车。”感受着三人发自内心的关怀,白玉糖终是嫣然巧笑,犹如四季花开,清丽不可方物。离开了白家之后,夏云朗就把车开进了汉南大学。白玉糖想要转去京华大学,自然是要办理些手续的,不过,因为有了姬长生的介绍信,一切都显得水到渠成。这让她再一次感叹:特权阶级力量大啊!办完了转学手续,白玉糖回了趟别墅,从地下室里面将那块儿极品血美人抱了出来,装进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在车上,白玉糖给金惜何打了个电话,询问海师傅的地址。金惜何说了个地方,并直言自己马上也会过去。海师傅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豪华的别墅,也不是普通的居民楼,倒像是四合院之类的一座平房大院。当白玉糖等人赶到的时候,金惜何已然先到了。“你的速度挺快的啊。”白玉糖淡淡的夸赞了一声,并没有多少真心。金惜何阴冷的眸子却是舒畅了几分,难得的谦虚了一句,“我们金家的玉雕厂,离这儿很近,跟速度没啥关系……”只是,当他的目光转向涅梵晨等人的时候,那股子毒蛇般的冷意,就又上来了,“又不是搞联查,排场够大的……”白玉糖早就知道这人毒舌鬼畜的性子,当下也没计较,直接跟着金惜何走进了那座宅院。涅梵晨,夏云朗和铁木,跟在白玉糖的身边,龙家兄弟紧随其后。这座院子虽然外表看上去还算不错,但是实在算不得整洁,地上堆得都是散落的碎石毛料,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机器。此刻,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正坐在一颗大槐树下纳凉,喝着茶水,那样子倒是闲适自在,似乎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自家院落的脏乱差问题。“海师傅,我给你揽了件活计!”金惜何一上来就单刀直入,平日里阴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随意。看得出来,这位海师傅跟金惜何必定十分相熟。“东家,我不是说已经封刀了吗,难道这次又是跟玻璃种紫罗兰同级别的料子?”想到了这个可能,海师傅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脸上全是兴奋。这时,他才发现,自家的院子里居然一下子站了这么多人。尤其是看到白玉糖,涅梵晨,夏云朗和铁木四人之后,海师傅的眼珠子立时瞪得老大。说真的,他解了一辈子的石,雕了一辈子的料,这座院子既是他的住所,又是工作场所,所以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就这么过了几十年,都习惯了。但是,这一刻,瞧着眼前这四个风华绝代的人物,他突然有些汗颜。让这等明珠玉露,朗月流云的人物,站在这种地方,实在是罪过啊罪过。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这老头儿毕竟年岁大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最关心的,还是料子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料子,我可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放心,你先看看料子在说,对了,顺便说一句,料子是这位白小姐的,上次那块儿玻璃种的紫罗兰,也是这位白小姐的。”金惜何指了指身边的白玉糖,继而双手抱肩,胸有成竹。海师傅一听这话,一双老眼立刻涌出了些许激动,脸上笑得很是热情,“原来你就是白小姐啊,我可是听说了不少你在平洲玉石交易会上的事迹,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出众的赌石技艺,实在是不简单啊,对了,东家常常提起你!”“海师傅!”金惜何本来气定神闲,一听最后一句话,浑身的阴气噌噌的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