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不断传来拍门的声音,看来针对客栈民居的地毯式搜查开始了,客栈里的人好奇地站在门外看了会,被官兵们呵斥着纷纷躲回屋内,聂小川正打算隐藏到深夜再下去,不远处的房屋上亮起灯火,吓得心中一跳,急忙翻身下去,轻轻撬开窗户钻进穆栋的房间。穆栋送二娥回房间了,聂小川抓起桌子上的点心躲在床帐后,门咯吱开了,穆栋带着一人走进来。“真想不到那个姑娘原来是北周的。。。。”这个声音是穆栋的随从,他的年纪也在三十左右,肤色黝黑,神情忧郁。“大成,你现在就带着二娥姑娘回别院,别让人现。”穆栋突然道。大成楞了愣,显然不解。“公子,我们不走了?”穆栋点点头,淡淡一笑,“你们不是希望我参加百戏会吗?”大成一脸惊喜,立刻跪下叩头,“公子想明白就好。公子放心,我一定悄悄带二娥姑娘走。”完不待穆栋搀扶,爬起来飞快的走了。穆栋这才转过身,轻声道:“出来吧,大名鼎鼎的姑娘。”聂小川本就没想瞒他,抹抹嘴上地渣子,在床上坐下,笑道:“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穆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你是个好姑娘。”聂小川一怔。笑道:“好姑娘?你那里看出来我是个好姑娘?”穆栋在桌前坐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屋内的灯光昏暗。聂小川又坐在阴暗里倒不怕他看清楚自己地样子,“你的眼里满是忧伤,你能停下来听我唱戏,你在该逃走时出手救人,这样的姑娘不是好姑娘是什么?”文艺气息好浓,聂小川强笑一下,她的忧伤如此明显了么?任何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就这样简单?我可是你们天鸿的敌人。”她怔怔的说道,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地敌人。穆栋转身细心的研墨,恩了声。招手道:“你过来。”聂小川迟疑了下,还是走过来,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满当当的瓶瓶罐罐。“做什么?”她不解的问,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个瘦弱的男子身边她没有半点戒备。穆栋展现一个漂亮的笑容,“把你变成二娥。”“哗”聂小川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忍不住惊叹。“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易容高手啊。”经过穆栋在自己脸上又擦又画,不过半个时辰,镜子里就出现二娥地脸,只是脸型不是很像。穆栋端起烛火,审视自己的作品,不甚满意的说道:“唉,可惜学艺不精,这脸型是改不了,不过到时候把头放下来遮住就好了。”聂小川对这镜子皱皱眉。看着这张不是自己地脸很是奇怪。不过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十一年了,穆桔公主的面容对她来说也是很陌生。一瞬间她有些眩晕,我是谁的疑问又冒出来,闭上眼放下镜子。“你为什么这么帮我?”聂小川问道,“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穆栋正在洗手,听了淡淡一笑,“我一个戏子有什么需要?”说罢伸个懒腰,“你不要有负担,你要知道,其实帮助人比被帮助感觉要幸福得多。”着冲她眨眨眼,“谢谢你让我帮助你。”穆栋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吧,脸上因为油彩过重,肌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但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聂小川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清雅秀气的少年王爷。门外响起脚步声,“公子,我们现在要走吗?”是那个被唤作大成的随从,得到穆栋的应许推门进来了,兴奋的神情在看到聂小川后变成惊异,“二娥?你怎么回来了?”穆栋脸上呈现出一种得意,小孩子般地冲聂小川炫耀的眨眨眼,“大成,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别院。”穆栋的别院位于城郊一处村庄中,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处稍微大些的民房,与别的民居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一处花园,花园中有一间宽大的花厅,聂小川第一眼看到这个就了然的一笑。“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二娥站在她的身后,好奇地探过头问,她现在的身份是守庄子的丫鬟,面容也被穆栋装扮过,但要对这一个陌生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还是做不到。“瞧,公子这不是去了,我们瞧瞧去。”聂小川说。穆栋换上戏服,脸上有着浓浓的装扮,身后跟着几个乐师正穿过一条小路走进去,昨天晚上穆栋已经按照她的要求,通过信鸽分别给李君和柳裘传去信件,了解了她的一桩心事,心情轻松了许多,对于穆栋即将参加的百戏会也有了兴趣。大成等几个随从已经知道聂小川的事。脸上十分不悦,但也没说什么,从他们地说话行动中,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来是太监,但穆栋依旧没有透露自己身份,聂小川自然也不去问。“公子肯定能当上百戏会的状元。”二娥看着进入角色地穆栋。露出一脸的痴迷。聂小川挖挖耳朵,现在所谓的戏跟后世里她常看的简直天上地下,倒有些像看日本的歌舞戏,单调的音乐,枯燥地情节,如果不是穆栋优美的嗓音她一刻也听不下去。“只有公子能把踏摇娘唱的这么好。”二娥接着说。聂小川根本不知道踏摇娘是什么,随口恩了声,她更好奇的是穆栋为什么会奉旨唱戏,又为什么他的随从们对夺得百戏会状元如此上心。如果得了状元,是不是就可以恢复王爷身份了?一直坐在一边的随从大成,看到聂小川的心不在焉。哼了声,“就凭这个戏状元只能是我们公子的。”这个时候单调的梆子声已经持续了一刻钟,聂小川被敲地耳朵麻,看到大成鄙夷的面容,实在忍受不了,“这也能算是戏?”他们此时坐在花厅外,穆栋练习时从不允许人进去,大成的隐忍地不满全部涌上来,往聂小川身边移了几步。低声道:“好,那你说什么是戏,你要说不上来,就立刻离开我们公子!”二娥拉拉她的衣袖,“姐姐,女人是不允许唱戏的。”此时雨后天晴,花园中百花盛开,聂小川觉得心情从没有过的舒畅,看着大成挑衅的眼神。深吸了口气,来这里十一年了,她一直像个真正的古代人一般生活着,现代的生活反而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现在她想证实一下,那繁华如梦般的生活是否真的存在过。“婆母娘且息怒站在路口,听儿把内情事细说根由。。聂小川先是小声唱,越唱越投入,她慢慢地站起来,那些模糊的混乱的陌生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车水马龙。豪华的舞台,鲜亮的戏服甚至奶奶慈爱的笑容都一一呈现。当唱到最后一句“抛头露面苏州走,去祭桩表一表俺夫妻的情由”她已经全身心的投入,等她回过神,四周一片宁静,先入目地就是张大嘴巴的大成,接着就是杏目圆瞪的二娥。“呵呵,我瞎唱的。。”聂小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模糊的知道,隋唐时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曲,所谓的戏大多数是杂技,偶尔出现的也就是穆栋这样地脱胎与歌舞中地说唱,这种表演形式重于外形,而不是剧情以及曲调,自己所唱的又是方言较重地豫剧,对于这些从没见过的古人来说,就像是外国人看京戏,又难听又糊涂吧。“你唱的是什么?”穆栋一步迈过来,呼吸急促的问道,眼睛里闪着亮光,他的身后跟着呆傻了的乐师。没等聂小川回答,他握住了她的手,“我要学这个,你教给我。”天啊,她扰乱历史展轨迹了!戏曲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回过神的聂小川立刻摇头,掩饰道:“这个是我家乡的小曲,如果不会我们那的方言,是学不会的。”她这句话倒不是假话,穆栋点点头,“你说得对,你家乡在哪里?我要亲自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