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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ldo;知道。&rdo;谭广胜点点头，&ldo;吃一颗子弹嘛，知道。&rdo;

这个迟到三十年的结局带来的不是惶恐，而是解脱。他说他永生难忘女人临死前的眼神，无论做多少好事，午夜噩梦惊醒，眼前就是血泊中女人与她女儿的惨相。他说他书读得不多，小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叫农夫与蛇，当时他气得浑身打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最无耻卑劣的那条蛇。

&ldo;过了囊多年，我一直都记得到，那个女的喊我哥子，把狗都嫌的我带回屋头切，给我喝热的茶，还想让我吃顿饱饭……&rdo;谭广胜操回一口家乡话，他过去太怕泄露马脚，一直连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目光传透讯问室冰冷的石灰墙，谭广胜眼里充满着无尽的悔恨与热望，仿佛久久未归的家乡遥遥在望。

他最后说，我不是个好人。我下辈子……争取当个好人。

谭广胜与张玉春非亲非故，他的证词令急于结案的刘局再无话可说，张玉春终于重迎生机。

&ldo;一个潜逃三十年的杀人嫌犯，为了救另一个杀人嫌犯主动自首，这怎么听都像天方夜谭。&rdo;陶龙跃仍未从谭广胜的招供中缓过来，愣怔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

&ldo;永远不要低估我们自己。&rdo;谢岚山说，&ldo;我们不就是这样矛盾又奇怪的物种，可以为蝇头苟利你死我活，也可以翻然悔悟，立地成佛。&rdo;

&ldo;既然张玉春有了人证，说明张玉春不是鬼扯，在他到达丛家之前，真凶已经通过某种手段避开监控潜伏在那儿了。&rdo;陶龙跃扭头吩咐小梁与丁璃，&ldo;樊罗江边的地区还没开发，马路监控还没完全覆盖，不管怎么说，先去查查丛颖的身边人，谁是开红色奥迪的。&rdo;

谢岚山说，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言毕抬头，他心有灵犀般望向重案组的办公室门口，看见一个人自门外进来，微微一笑。

沈流飞。

&ldo;沈老师今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rdo;陶龙跃依然跟沈流飞不对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中国人，结果还是老美做派，大案当前却一副&ldo;事不关己&rdo;的态度，无组织无纪律。

&ldo;我已经入职了。&rdo;沈流飞是背着画板来的，一眼没看陶龙跃，反倒对谢岚山说，&ldo;模拟画像的最佳时间是案发三天内，我们已经迟了，必须抓紧时间。&rdo;

离开审问犯人的讯问室，坐在单独的办公室里，张玉春被递上一杯热茶，开始细述那天送外卖抵达丛家之后发生的事情。这并不容易，事情过去够久的了，记忆已经混淆，画面已经残缺。

像修复一件埋藏已久的古物，沈流飞展现出了足够的耐心与专业，指引着张玉春回忆当时的情形，一次次拼接调整，一点点还原上色。

&ldo;那时灯光很暗，为我开门的女人头上包着毛巾，遮遮掩掩的，我当时以为是阿姨刚刚洗澡出来。她请我进去坐坐，我也正好想见见丛小姐……&rdo;

时间过去近三个小时，画板上终于出现了一张清晰的女人脸孔‐‐

谢岚山与陶龙跃同时惊呼：&ldo;tracy!&rdo;

第28章斗智（1）

清晰的人物画像一显现，陶龙跃先是大惊，继而疑惑：&ldo;可监控明明白白显示，案发当天她并没有进过丛家。&rdo;

&ldo;这就要问李睿了。&rdo;谢岚山抬眼看见掷下画笔的沈流飞，一字不说，只用眼神浅浅勾挑，两人便同时往门外走去。

&ldo;欸，你们这是上哪儿?&rdo;陶龙跃一时发懵，没来得及反应。

&ldo;笨瓜，&rdo;谢岚山一抛手中的车钥匙，又用另一手稳稳当当接了住，&ldo;当然是去找李睿了。&rdo;

出了刑侦局，来到停车场，面对那辆军绿色的suv。陶龙跃习惯性地想坐副驾驶，没料到却被谢岚山伸出胳膊一挡，撇嘴道：&ldo;你坐后面去。&rdo;

&ldo;常坐你的车，也该礼尚往来，让你体验一下我的驾驶技术。&rdo;谢岚山拉开车门，冲沈流飞微一欠身，特别好看地笑了笑：&ldo;沈老师，请。&rdo;

这一路，陶龙跃都不喜兴。男人的副驾驶座，这是一个相当亲密的位置。由于他跟谢岚山的关系不一般，既是竹马又是铁瓷，所以陶龙跃曾信誓旦旦向谢岚山表态，我的副驾驶永远是你，除非哪天我有了老婆，女朋友都不行。

谢岚山的回答也挺给力，他笑弯了眼睛说，一样一样。

你看现在。

陶龙跃坐在后排，听着沈流飞与谢岚山你一言、我一语地梳理案情。

案发那天，tracy藏身于李睿的车后备箱里被载去了景江豪园，由于别墅自带的地下车库在室内，这是唯一监控照顾不到的地方。待时机成熟她就利用后备箱里的逃生装置出来，趁夜杀死丛颖一家。先用丛颖的手机下外卖订单叫来张玉春，假扮刚洗完头的住家阿姨，趁机用麻醉剂弄晕张玉春，布置完现场后，再穿戴上他的冲锋衣与头盔，堂而皇之在监控镜头下离开现场。最后她用丛颖的手机再发消息给李睿，让他来取车，运走被她藏在后备箱里的张玉春。

陶龙跃从头到尾如听天方夜谭，目瞪口张，表情精彩纷呈。

谢岚山说：&ldo;我已经问过eily，她证实tracy的车就是红色奥迪。&rdo;

陶龙跃诧异：&ldo;你什么时候问的?还有……谁是eily?&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