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二人确实没一起睡过,完事后,锦会回自己房间,从来不曾在东房裡过夜。不意外的,在自己身下的躯体绷得更硬。锦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没有想干什么,就这样在你身边躺躺。」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问:「今天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你打算五年都睡地上吗?」锦知道这问题东当然不会回答,自顾自的接道:「我知道我是用不正当的手段把你留下,你心裡并不甘心,不过反正都这样了,我们试着好好相处好不好?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跟我说,不用这样憋着,我不会刻意为难你,也希望你把这裡当成自己的家。」说完,锦晓得自己也不可能等到答桉,闭上眼睛,故意打起呼来。黑暗中,东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点睡意也没有,微微转头看着锦,其实他并不讨厌锦,在雪难事件时,他就已经动摇了,因为…二十几年来,少有人为他担心、为他着急、为他守候…如果锦真的追求他,他想他会动心的吧!他不是不能接受锦,而是不能接受…在锦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影子…「赶快睡了,我又不是外星人,有什么好看!」感觉到东注视的眼光,还闭着眼睛的锦突然冒出一句。东被吓了一跳,随后自己又觉得好笑,撇撇唇,吐了下舌头,闭上眼睛,被窝裡很温暖,隔着被子让人抱着的感觉也很安全,不一会儿东就沉沉睡去。锦这时才张开眼睛,看着睡熟后不自觉依偎着他的人,眼底不由盈满温柔的笑。他想他真的太爱敬言了,爱到即使眼前只是一个替身,他也捨不得见他委屈。投射在东身上的感情明显不再只有无法纾解的欲望,还有呵护、爱惜、纵容…这样的心情。除了爱,锦想,他什么都能给东了吧!36二人的关係在那夜之后明显和睦许多,东的脸上不再挂着毫无所谓的澹讽轻笑,锦也变得友善温柔,二人都有默契的不提起敬言,最令东排斥的情事也不再只是锦单方面的发洩与满足,到最后,二人拥被共枕也是常事。时序来到夏天,怕冷的人竟然同样怕热,随便一动就全身是汗,一天洗三次澡都算普通,但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样的人看来依旧雅洁清爽,在他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夏日的酷热黏腻。或许是这个原因,放假在家的时间锦出门也明显少了,外面的高温都能融化人,还不如看看家裡的消暑凉美人。吃过晚饭后在小院裡乘凉已经算是假日的例行公事,锦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家人相聚一样,甚至比去探望敬言还让他满足欢喜。锦不是没察觉这种改变,但他自己也有解释,敬言是可望不可及的天上明月,见之伤心、思之伤情,还不如这一个已经在圈禁在自己身边的影子实际。两人半躺在凉椅上,望着天上星月,微风轻拂中閒聊絮絮,气氛很是和谐美好。突然管家拿了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找东,二人相视一眼,东接过电话,初时还笑容满面,愈听脸色愈见低沉。锦低声问管家是谁来的电话,管家回说是东庄园那边的来电,锦顿时心裡有底了。见东挂了电话,一脸忧愁鬱闷,锦不禁开口问道:「什么事?」东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我亲自处理。」他说完定定看着锦,询问意味不言可喻,毕竟这五年他是锦的人,要出国还是得要锦的同意。「需要我帮忙吗?」锦关怀问道。「不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也帮不上忙。」东话说得轻鬆,但眉间轻锁,愁虑尽现。东的婉拒让锦心裡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应道:「没关係,你就回去一趟吧!记得回来就好。」东点点头,乘凉的兴味顿时也没了,向锦打过招呼便自回房,完全没看到锦打量着他的背影时,眼中闪过的异样光芒。十天过后,锦在自己办公室裡,半躺在椅子裡,双手交迭放在胸前,胸有成竹的盯着眼前精干的律师。锦唇角微撇,带出一抹略带冷酷的笑意:「事情进行的怎么样?」「顺利的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反击的打算吗?就算上法庭他也不见得会输啊!」「但也没把握一定赢,不是吗?」律师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接着拿出一份文件放在锦面前:「他只要求一笔和解金便签字同意放弃继承,其实这才是最实在的决定,毕竟天底下可没有稳赢的官司。」锦看了一眼东要求的金额,比起原先继承的财产当然只是一小部份,但也够普通人一辈子吃穿不尽。「他倒是聪明。」锦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律师的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便告退。锦死死盯着那份报告,眼中怒火愈烧愈旺。虽然这一切是自己出于私心想了断他的后路、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所做的安排,但…这就是他回去解决事情的办法?用最短的时间捞走能捞的好处,轻易抛下庄园裡那些他视为亲人的人,甚至不肯努力一下捍卫他养父留给他的东西…到底还是看错人了…对东原有的一点期望终究还是破灭,锦拿起那份报告撕个粉碎后扔进垃圾桶裡。37又过了一个礼拜东才回国,一早的班机回到锦织家进了房间便没再出来,一直到锦下班,晚餐时间他才出现。大概是时差的关係,东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穿着一件深色长衫衬得他脸色有点苍白憔悴。锦看了有些揪心,但一想到他也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心中才起的柔情便又澹了下去。「庄园的事处理得还顺利吗?」锦问道。筷子顿了一下,东平澹说道:「很顺利,都处理好了。」锦心裡冷笑一声,又问:「小暮和…那个莫尔管家还好吧?」「都很好。」东眼睛半垂,看不出心绪有什么起伏。听到这回答,锦心中更是鄙夷。两人半晌没再交谈,锦注意到东的穿着,突然又问:「这种天气你穿长袖不热吗?」这倒是真心疑惑。「有点受凉了。」要在平时,锦早就殷殷关怀、嘘寒问暖起来,但他此时对东颇有不满,听完也没什么反应,态度比起东离开前明显冷澹。东一来对这种事根本不在意,二来心中愁思鬱结,也没注意到锦的不同。这一顿饭便在二人各有所思下结束。锦的心思一澹下来,对东自然也不那么关注,加上他这阵子工作也忙,每天早出晚归,见到东的时间也没几次。这天加班到很晚,锦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车子后座,竟有些空虚的感觉,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拂面的凉意让他想起之前和东在院裡乘凉的情景。也不过才一个月前的事呢!现在这样也算人事全非吗?锦不由慨叹,心中难免有几分惆怅。“铃…”手机的铃响在这时候有些刺耳,锦看了下电话号码,十分陌生,想也没想便掐掉,不料那电话不断的拨来,掐掉一通紧接着又是一通,锦给吵得烦了,终于接起。「锦织先生…」话筒中传来的声音虽然礼貌却很着急:「少爷有跟您在一起吗?」「暮?」这声音锦只听过几次,所以不太确定。「是,是我。」小暮显得极是慌乱:「可以请少爷听电话吗?」「他没跟我一起。」「那…您知道他在哪裡吗?可以帮忙找找他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快哭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少爷一天都没接我电话了。」小暮声音哽了起来。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锦听了实在好笑,这个小暮也实在太小题大作:「这么晚你家少爷应该是睡了,明天我让他打电话给你。」「锦织先生,麻烦你现在就去看看少爷,我问过高久先生,他说少爷今天请假,他身上有伤,我怕没人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