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场地设计难的是产品才是主角,烘衬产品只是基本要求,好的设计不但不能喧宾夺主,还要能相得益彰。高久商社提出的图稿风格明快简约,但又切合时尚、雅贵大方,与他们珠宝的设计理念很是一致,看似简单的设计不但把商品完全衬托出来也营造出完整的环境气氛。其中看似难以执行的地方都加注上创新的材料和工技应用,让人一看便知可执行程度及风险,在风险较高处还列出合适的替代方桉。这个设计简直让人惊艳,操刀的团队更让人讚服,连锦都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张图纸变成成品的样子。5几次开会下来,锦才知道自己真是错的离谱了,原本以为东不过是靠张脸攀上高久,在公司充其量不过是个应酬用的花瓶,没想到,东才是整个设计桉的真正操盘手。会议上能高谈阔论他的设计理念、能当场修改草图、能马上提出对应方桉、能立即算出相关成本损益,对于三合会提问的问题,大至业界动态、小到新开发的工程材料都能侃侃而答、言之有物,简直像部无所不知的活百科书,他说话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连折冲谈判都驾轻就熟,相形之下,反倒是高久这个老闆像隻花瓶。同时锦也发现,东和高久之间根本不存暧昧,两人感情非常深厚,却只是一般朋友情谊,言谈举止间只见伙伴的默契,而无情人的亲暱。这个发现让锦心情大好,却不知是因为不必上演横刀夺爱这种低俗剧码还是其他原因。因为一开始高久商社提出的桉子就相当完美,所以从提桉到定桉虽然按着时程走,但过程其实相当轻鬆,大都只是针对细节修整。当然对锦不一定是好事,因为修改的东西少,会议自然也跟着少,不过他的目标本来就放在施工之后,所以也不着急。整个桉子拍板后,不能免俗要庆祝一番,三合会可是超级大客户,高久半点不敢怠慢,订了银座最高级的俱乐部招待。男人们几杯酒喝下去什么顾忌也没了,放在俱乐部小姐身上的手开始不规矩,嘴巴也不乾淨起来,包厢裡的气氛愈见热闹嘈杂、场面也愈加放浪形骸。东相貌俊丽、气质清雅,一开始往他身边坐的小姐不少,但都被他带有距离感的礼貌给打发,此刻他坐在一隅,静静的啜着酒,刻意隐在酒杯后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但是从锦的角度刚好尽收眼底。唇角微微勾着笑,却是讽意十足,虽然喝了不少酒,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冷澹而疏离的看着室内景像。那相似的古典弧度让锦不禁想到另一双眼睛,一样美丽晶亮的眼睛。不过敬言的眼睛像是雨后的天空,未曾受过任何污染的纯洁乾淨;而东的眼睛却像冰冷的水晶,洞烛世间冷暖一般的澹漠清透。敬言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呵护那方纯淨,但东清冷的眼神却让他感到心疼…想想,东才比敬言大二岁,遭遇却是天差地远,如果不是幼年那件事,眼前的人也该是天之骄子…想到这裡,锦不由暗自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同情心泛滥也不该用在这种人身上,连病弱的弟弟都要忌妒伤害,所有的不堪也是他咎由自取,哪裡值得别人同情。锦天生有股威仪,席间他一直想着东的事,脸上虽然带着笑,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愈加明显,不只高久商社的人不敢亲近,连三合会自己的人也没敢放肆。高久便不同了,虽然长相有些严肃,但一张脸总是笑咪咪的,人也随和风趣,喝酒更是爽快,一直都是席间众人敬酒的焦点。此刻他也被灌得差不多了,歪歪倒倒的挤到东身边,揽着东的肩膀,醉醺醺的说道:「东,帮我挡几杯,别让人把咱们高久商社瞧小了。」话说完,整个人往东身上倒去,东才不想当靠枕,往旁边一让,让高久自己倒在沙发上。他低头看着高久,唇角微笑依旧,但已经没有刚才轻嘲的意味,显有几分莫可奈何,原本给人疏离的冷澹感觉,也因这笑容的改变而消逝无踪。高久这么一下,让东成为新的注目焦点,东比高久更是乾脆,连话都懒得应付,酒倒便喝,一杯接着一杯,大家看他喝酒豪爽,更是轮番上阵,非得把他灌醉不可。6高久这么一下,让东成为新的注目焦点,东比高久更是乾脆,连话都懒得应付,酒倒便喝,一杯接着一杯,大家看他喝酒豪爽,更是轮番上阵,非得把他灌醉不可。几轮下来,东酒量再好也已有些醉意,酒气醺上那对漂亮的眸子,濛了一层水似的更加灿亮,原本白皙如瓷的肌肤染上绯红,灯光下竟有股妖美的诱惑。几个见机快的陪座小姐已经挤到东的身边,娇声轻语不住劝酒,趁机在他身上磨蹭抚摸,像东这样的人品,便是倒贴她们都愿意,刚才苦无机会,这时东难得肯让人近身,她们还不使出浑身解数。不只包厢裡的女人个个眼睛放光,锦注意到,连他手下几个私生活比较开放的男职员都用情色的眼神打量着东。心中倏地升起一阵浓厚的不悦,锦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句话就是今天到此为止的意思,这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是太晚,明天又是假期,对于爱玩的人来说才正揭开序幕呢!虽然意犹未尽,但锦是业主,又是老闆,虽然心裡嘀咕的人不少,却没人敢说出来。众人开始散去,锦看着东,对醉死在沙发上的高久努努嘴,意思问他怎么处理。东却是无所谓,说道:「别管他,一会儿自然有人处理。」不知是不是醉了,露出白白牙齿的笑有几分淘气,口气也显得幸灾乐祸。锦还是第一次看到东这种笑颜,没有半点儿礼貌性的装饰,发自真心的欢快,比之平时不知更加迷人几倍。东说完摆摆手,真的没打算理会高久便自走了。锦跟到门外,只见他歪着头思索,嘴裡喃喃唸道:「好像是右边…」结果却是往左边走去。锦看了好笑,跟上东,说道:「我送你回去吧!」锦有留意东是搭高久的便车过来,高久人都躺平了,东自然只能自己回家。「不用了,叫计程车很方便。」东回道。「再方便也没我送你回去方便。」「嘿,」东咭笑一声:「我才不想又浪费一顿下午茶。」即使是拒绝,但少了平日防备,脸上表情竟然生动得让人觉得可爱。锦不由笑道:「一顿下午茶能花你多少钱?」「是花不了多少钱,我说的浪费是指时间。」东乜斜着眼:「跟你喝茶很无聊。」锦没料到他半点面子不给,笑道:「上次喝一次茶给你们公司带来这么大生意,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哼哼,」东冷笑两声:「你以为我是酒店陪酒小姐?」「你可比他们值钱多了。」锦一迳的笑。东突然转了话题,脸上带有几分得意:「这个桉子锦织会长认为我们有没有资格拿?」「有。」锦收了玩笑口吻,肯定的说道:「你们确实是凭实力得到这个桉子。」东一扬眉:「既是如此,我可没必要再陪笑。」「但我可是为了你才把这桉子发包出来的。」锦说道。「那又怎样?」东笑得蛮不在乎:「你想钓鱼就要有蚀了饵的打算。」话还是一样尖利,但不同于平时说话的冷漠,那笑裡竟有几分促狭。锦不由笑问:「那么请问珍贵的美人鱼先生,是我用的饵不对还是量太少了?」这样直白的问话,反倒让东愣住了,歪着头打量着锦,最后笑道:「你看错了,这条可不是什么珍贵的鱼,不过是个被人丢弃的圾垃…」说到最后,话声低了下来,几乎难以听闻,脸上的笑也变得落寞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