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笙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仓皇,她当然很想见霍姝,她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这位母亲长什么模样了。
唯一的记忆不过是云渊掐着她脖子的时候,清丽女人的那一眼绝望的神情。
她当然也知道霍姝当年的困苦,可知道归知道,还是会恨,还是会痛,无数个没有母亲照拂的日日夜夜里,她也曾想知道,霍姝对自己究竟还有几分感情?她会不会其实也是爱自己的?
黑重的门被缓缓打开,包着头发身着素衣的女人捏着佛珠跟一封信缓步走出来,停在云月笙面前:“王妃不见客,殿下请回吧!”
云月笙闻言一愣,眼底顿时晦涩不堪,霍姝果然还是老样子,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霍姝应当是厌极了她,若不是自己,霍姝至少能安安稳稳享受云渊的讨好,高高在上过完下半生,而不是受辱多年。
少女的失落如有实质,刺得喻城心疼不已,他连忙询问赶客的老妇人,语气难得的有些讨好:“劳烦您再去通禀一次,殿下是听闻王妃病了才特地前来探望的,好歹也让二人见见。。。”
老妇人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您在。。。。”喻城还想说什么,却被云月笙紧紧抓住胳膊。
“罢了,她不愿见就不见吧!左右我与她也算不上什么母女,仇人都算不上。”
云月笙的话说的晦涩又难堪,霍姝大概真的没有将她当做过女儿吧!因着十月怀胎,骨肉相连,他们彼此没办法狠心去恨对方,却也没有丝毫情缘感情,不能恨又无法爱,不见也好。
“不愿见也好,也好啊!”少女苦笑一声,兀自转头离去。。。。
“殿下留步。”老妇人拦住云月笙,将一封信纸递给她道:“这是王妃留给您的信。”
云月笙眸色有些恍惚茫然,接过信拆开阅览,眼底的寒凉开始忽明忽暗的乍现。
原来霍姝早已不在佛堂之中,早在云渊下葬那日,她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知去向。
霍姝言辞里丝毫没有对云月笙的歉疚或是憎恨,什么都没有,只是告知云月笙要在她走后将‘她’病重而死,然后下葬。
一个病死的应王妃总比一个出家消失的应王妃更能全云月笙这个长公主的面子。
霍姝的消失只会让百姓感受到长公主府的酷烈,天家皇亲之间的残忍,所以她认为这样的处理是最有利云月笙的,一个丧子丧母的掌权者,孤独得让人心疼。
“呵!”云月笙看完信件后冷嗤一声,这大概已经是霍姝对她最大的‘母爱’了吧!
“真是好啊!从此本宫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呢!”
云月笙手指一扬,信件便在寒风中胡乱飘散,猎猎作响,像极了少女此刻的心情,麻木又混乱。
喻城低下身子去捡,将信件拿到手里看了又看,最后也是攥紧了手掌,将纸屑猛地丢在地上,忍不住发怒:“她怎么能狠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见一面就走,她到底知不知道殿下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阿弥陀佛,往事如烟过,王妃看破红尘,削发出家,从此不过问俗事,这是她能为殿下做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件事。”
老妇人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无悲无喜的朝喻城一拜,便背着行囊出府去了,她留在佛堂最后的任务便是云月笙。
若是她来,便把信交给她,若是她不来,自己便要亲自去伪装霍姝的死为云月笙铺路。
云月笙同喻城一道走出佛堂,少女面色依旧浅淡无波澜,眼底的凄凉已然收拾得干干净净,面无表情的往外走,直接越过了在门口等待的云子衡。
“长。。。殿下!殿下王妃她如何了?身体有无恙?”云子衡本来想唤云月笙长姐,舌头打了个弯没敢叫出来,他是一府的主君,霍姝的身体自然是过问的。
可奈何霍姝常年幽居不见人,他也没办法知道霍姝的身体到底病到了怎样的地步。
喻城将云子衡拦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去叨扰云月笙,云子衡看喻城面色十分难看,立刻懂事的噤了声,朝喻城讨好一笑。
待少女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敢拉住喻城殷勤的问:“姐夫,劳烦您给我说道说道呗,这殿下到底是怎么个回事?王妃她。。。。”
“王妃薨了!”喻城冷言打断他。
云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