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律师摇摇头,道:“千万不要让季劫知道。”“那……我,我可怎么走啊?”王律师根本没考虑到管天任的难处,说:“想想办法吧。我明天上午十点出发,请不要迟到。”管天任真的编了个借口,那借口非常简单,因为逻辑周详,听上去像模像样,只不过是个谎言。管天任记得清清楚楚。他可以有事隐瞒着季劫,只要是为了他好,管天任都能忍耐着瞒下去。但他不愿意骗季劫,每次欺骗都觉得难受至极,因此记得清楚。尤其是季劫毫无保留的信任着自己,骗最信自己的人,那感觉真是不好受。在看守所见到季文成,那个严厉严肃的男人瘦得很厉害,头发剃得薄薄一层,青色的短茬儿看上去异常憔悴。管天任对那天的印象并不很深刻,只记得季文成询问自己外面的状况。管天任告诉他季劫坚决拒绝出国,至于季劫做出的那些过激举动,他当然不敢告诉。紧紧听说季劫不肯离开,季文成就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最后长叹一口气,露出些苍老的样子。提起那天的交流,管天任对季文成的托付刻骨铭心。季文成托付给管天任两件事。不过季劫倒没真生气,他只是随口说了句,要是下回管天任还摸,他还说,还不生气。他哪儿能因为这种小事儿烦心啊,摸两下就摸两下呗。反正他也没少摸管天任。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口头上的教育还是要有的,两人闹了一会儿,起身洗漱。季妈妈不愿意让管天任帮忙做饭,因为在她眼里管天任也是孩子,可她做饭实在是难吃,管天任做得又好,一来二去也就随了他,只在做饭时让季劫跟着管天任,帮他打打下手。其实季劫能打什么下手啊,竟会找茬了,在管天任做饭时指手画脚的,也就是管天任脾气好能忍得了他,有一回季妈妈走到厨房,听了一会儿,出来时都忍不住摇头。“你对天任也太不客气了吧?”晚上季妈妈在房间里写字,把季劫单独叫了过来,说,“我看你对怀瑾也没这么……这么那个啊。”季劫问:“怎么?”“你跟天任说话有点凶,不礼貌。”季妈妈一边写一边说,“别因为天任家里的事儿,就看不起他,季劫你听见了吗?”季劫觉得莫名其妙,道:“我没看不起他啊。”事实情况也确实是这样。只是季劫跟管天任相处的时间不够长,还不足以让季劫明明白白的表露出自己对管天任的好。“你啊。”季妈妈收笔,叹了口气,“就会欺负天任。”我欺负他了吗?季劫感觉莫名其妙,走到厨房看着穿围裙的管天任,过了一会儿戳戳他的腰,道:“诶。我对你好不好?”“啊?”厨房全是水汽,管天任怕烫着季劫,用身体挡了挡,说,“好啊。”他回答的太干脆,没有一点犹豫。就是啊。管天任本人都觉得没问题,其他人懂个屁啊!季劫在心里这样想,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哎,还是对管天任客气点好了。毕竟这也是自己的朋友了嘛。照顾他是自己的责任。季劫自我安慰着。于是管天任发现季劫不爱说话了。以前在厨房里,季劫看见管天任在忙,想吃什么就直接说了,吃蘑菇梗不吃蘑菇伞、吃粉条不吃粉丝、吃清蒸鱼不吃红烧鱼……各种各样的小要求,说了反而更方便管天任做饭。不像今天。“想吃什么?”“……你看着弄吧。”“啊?”没被季劫如此敷衍对待过的管天任扭过头看季劫。季劫靠在门口,补充着说:“你方便就行。”“……”管天任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干嘛。所以在他发呆的时候,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泡,管天任都没想起来把季劫的碗筷放到里面消毒。他还想,那做什么?做什么方便?这水开了,煮饺子吗?可他还没擀皮啊!难不成让季劫吃速冻饺子?开玩笑!季劫能受得了?看管天任那副发呆的模样,季劫就忍不住想张口说两句什么,本来想喊‘哎你愣着干什么把我碗筷放进去啊’,但思考了一下,忍住了,于是变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帮我把碗筷消消毒。”管天任应了声,思考一会儿,报了几个菜名,问季劫:“吃这个行吗?”